这倒是个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人物。
左泉起身,边走边想,面色凝重了几分。昔年追随太、祖爷开国的勋贵中,唯有北静王功劳最大,爵位世袭。不过开府的北静王在封王后,没两天便撒手人寰,唯留下一子,时两岁。因怜惜水家(其他三位王爷都依旧手握军权,镇守一方,八位国公也是加封官职。唯有水家,没了成年男丁顶门立户),太、祖爷特又认北静王之妻为义姐,赐尊号为镇北长公主。
自此北静王一脉跟皇家关系愈发亲厚,而且镇北长公主,北静王王妃也是颇有眼见之人。水家虽然如今没有人从军从政,却也是书香世家。现任北静王水溶,尚未弱冠,性情谦和,是名满天下的风雅才子,时常举办些文人雅会,从未涉、政。
带着分疑惑,左泉行礼:“下官见过王爷。”边说将人引到僻静的小厅。
“左大人您客气了。”北静王含笑与人还礼,态度谦逊的表明来意:“小王与贾家也有世交至谊,今早忽闻荣宁分宗……”
说到此,北静王面色还带着尴尬,讪讪道:“乍闻此事,倒是颇有些惊骇,思前想后倒觉应尽些老亲旧友情谊劝说几句。倒不料干扰到公务了,还望左大人见谅。不过还望小王冒昧问一句,是否因此触怒了龙颜?”
“是的,王爷。“左泉不假思索的点点头。
北静王闻言一怔,失声问了一句:“那会如何结案?”
“等结案后,您便清楚了。”左泉一板一眼:“还望王爷恕罪,此乃下官职责所在,无法告知。”
努力扬起一分笑脸,北静王心觉还有活动余量后,便也不在此纠结,反而开口问道能否见一见朋友宝玉。
左泉闻言,继续一板一眼:“还望王爷恕罪,此时并非探监时间。等到了探监流程,若是您需要,下官可以派人去朝您报告一声。”
“那便多谢左大人。”北静王又寒暄几句,施施然告辞离开。在走出大门之时,脚步稍稍停顿,北静王抬眸扫了眼门匾。敕造荣国府五个大字在黄昏的笼罩下,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光晕,透着股凄凉,尤其站在门外,似乎隐约还能听到屋内传来幽幽的哭泣声。
眉头不自禁蹙起成川,北静王对小厮吩咐着:“去皇宫。”
宁府的案子都查了几个月了,哪怕牵扯到了荣府大房,可也依旧还处于调查之中。在一切尚未尘埃落定前,便有回旋的余地。不管如何,都不能查封府邸。他们四王八公的府邸,都是敕造的。真被收回去,那就意味着不管其他罪行如何判定,其中有一个处罚结果必定是—夺爵!
贾家哪怕再窝囊废物,也是八公之二。四王八公,多少年了,向来都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若是因贾家被帝王撕扯了一道口子,开国勋贵派从此后便要夹着尾巴做人了,也毫无想当年的底气。
在知晓北静王去向后,左泉眼眸转了转,让下属抓紧行动起来,免得出什么意外之事,另一边,左泉依旧在等待着,派人把守着宁荣街往来的路人以及飞出的信鸽等等。作为帝王心腹,他也知晓当今有意动江南豪强。但别说江南处于天高皇帝远,便是那地还有个地头蛇甄家。
甄家得上皇恩宠起家,甄家老太君是奉圣夫人,奶过上皇;甄家女进宫为妃,得宠几十年;忠顺王如今实力也不可小觑,把持着盐政和漕运。手握这两行业,不亚于遏制住江南的经济交通命脉。
贾家跟甄家关系匪浅。原先的贤德妃,现如今的贾才人便是通过甄太妃进宫且通过甄太妃在上皇面前利用贾家情分等等,被上皇指给当今为贵妃。
等到下属来报可疑人出现后,左泉带着贾家所有人,荣宁两府一个不落,便连客居的薛家三人,以及前巡盐御史之女,全都请回去协助调查。
居住宁荣街上的族人们透过门窗忐忑不安的望着被他们视作定海神针的荣宁两家人带着脚链手扣,被杀气腾腾的锦衣卫押送远离,不由得心噗噗跳,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这一边,押送的队伍一出了宁荣街,等步入市井之中。夜色下的大街小巷,在尚未宵禁前,也是格外的热闹。路人们不少克制住对三司的害怕之情,围观看热闹,指指点点,诉说着自己知晓的最新消息—
“那些都是贾家人!听说了没?被抄家了。”
“真被抄家了?不会吧,他们可是四王八公,厉害的!”
“全都是败家子啊,想想几个贾将军,尤其是荣国公贾代善贾将军,多厉害,打败海寇,班师回朝的风光,似乎还在眼前。”
“切,那都是老黄历了,跟你们说个最新的消息,知不知道贾家分宗了,还是一分为三。”
“知道知道,那也是老黄历了,等等,那贾政岂不是一天家主族长都没当到?”
“偷鸡不成蚀把米啊!这种假正经伪君子,趁火打劫的小人。”
“…………”
领头的贾政听着入耳的污、言、秽、语,恨不得自己也托身为女儿,能够享受毡帽蒙面坐车的待遇。抬袖掩面,贾政每走一步,都在加深对贾赦的恨意。
贾蓉却是昂首挺胸,大步朝前,恨不得能够快点到牢房。这样他就能见到爹啦。
到了大理寺大牢后,贾蓉倒是也享受独门独院待遇,跟贾赦他们关押在玄字号牢房内。与贾蓉有同等待遇的便是贾赦的孙女大姐儿,是特意被关照过,用来激发贾赦的求生心—孙女都有了,孙子还会远吗?
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