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文三十出头,蓄了胡子,个子不高,说起话来眉飞色舞,双目炯炯有神,看起来很精干的一个人。
和他一起来的几个学生倒是很年轻,有点年轻人特有的学生气,见到莱茵便激动得说不出话。莱茵给他们简单说了一下运筹学的主要思想,他们便一个个干劲十足地接受了这份工作。莱茵看到这些“苦力”们都这么有干劲,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松了口气,果然是年轻人啊。
安排好了几个年轻人的工作,莱茵和欧文单独聊了聊。欧文拿出随手携带的稿子,足足有厚厚一沓。事实上,自从开始研究物种起源,欧文便做了不少手稿,现在要做的不过是整合出一份逻辑清晰、结构完整的稿件罢了。
欧文将稿子递给莱茵,道:“伯爵阁下,自从收到您的来信,我便一直在整理这些文稿,现在这份是初稿,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先审阅一番?”
莱茵接过稿子,道:“这份书稿先放我这里吧,我有空就看。你这几天先准备一下演讲的稿子吧,在你正式宣讲之前,我需要看一下你的稿件,然后帮你安排宣讲。”
欧文一开始没有想过这件事会让莱茵这么上心,但他转念一想,科技学术的风潮便是莱茵带起来的,这位伯爵是真的看重这些知识的人,对方也许真的看重他的理论。
这种得遇赏识的感觉实在太好,欧文有些激动地点头。
等欧文退出去之后,莱茵便开始翻看那些手稿,有了几个学生帮他做运算,他总算能挤出一点时间来做别的事了。其实在后世的时候,他也没有真正看过《物种起源》,所有的概念都来自于基础的历史和生物知识,以常识为主。
不过很多在后世看来是基础的概念,在这里便成了大胆又创新的假说,要通过各种现象来反复论证,探讨其合理性。
莱茵熬了一个晚上,把欧文的初稿看完了,除了一些文字上的谬误以外,整本书没有逻辑上的偏差,因为是初稿,很多细节没有展开讨论,但总体构架逻辑链条上的严谨让莱茵看的十分舒服。
前几日的战役中,教廷损失惨重,莱茵等人占据了两个修道院作为落脚点,没有再主动攻击,教廷方面也不敢贸然攻击,双方便陷入了僵持状态。
莱茵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和欧文聊了聊,关于书稿莱茵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欧文听着听着,眼睛跟能发光一样亮了起来。自从他构建了进化论的理论体系以来,欧文一直在做一件事,那边是解释。向所有人解释他的理论本质,解释理论的合理性,解释理论和现实的贴合程度,甚至于解释这个理论是如何去解释历史上的那些现象的。
莱茵是第一个不需要他解释,便完全理解他理论的人,他甚至还能提出在欧文看来非常具有操作性的建议。这种精神层面的交流在欧文看来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他对这位伯爵的评价又上一层。
欧文最开始只觉得这是一位非常仁善又有卓识远见,愿意资助学术的伯爵。教廷对他理论的打压和迫害,使他一心想投入伯爵的阵营。欧文是一个很有抗争精神的人,他愿意为了眼中的真理付出一切,甚至是他自己的性命。而现在,莱茵的理解让他觉得自己的举动更有价值了,他不止在为自己的真理而奋斗,也在为伯爵的真理奋斗,更是为了更多的像他和伯爵一样的人奋斗。
欧文将这种激动的情绪代入稿件中,写出了一份非常慷慨激昂、具有强烈煽动性的稿件,教廷听完当场就能黑脸掀桌的那种。莱茵看完都忍不住为他的才华而可惜,学术注定要占用欧文大多数的时间,他出色的演讲天赋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派上用场。
欧文在莱茵面前声情并茂地演讲了一遍,莱茵很给面子地鼓了掌,还道:“到时候可能会有教廷的人来和你公开辩论,你有信心吗?”
欧文有些迷茫,教廷的人和他公开辩论?他还以为教廷的人一来就会偷偷拿个武器射杀他呢。但要是真的要公开辩论,他肯定是不会怕的,欧文的嘴皮子多溜啊,关键时候就算嘲讽教廷一两句,也可能只让在场的人忍俊不禁,从而更喜爱他一点。
“大人,虽然我不知道这场辩论要如何才能组织起来,但您可以放心,我绝不会逊色于教廷的人。”
莱茵点点头,他看欧文便不是会发怵的人,只是要得了本人同意再去操办这些事比较好。
莱茵是存心要搞教廷,他也不派人去和教廷说“我要和你搞个辩论会,探讨物种起源究竟是怎么样的”,他就直接让人去散布消息,甚至自己也参加了个当地的舞会,向大大小小的贵族们透露了这个消息。
莱茵比从前更受喜爱了,从前他是英俊潇洒、位高权重的伯爵,现在前面还要再加上一个骁勇善战的形容词,简直是男人们羡慕嫉妒的存在,女人们忍不住芳心暗许的对象。虽说因为他和教廷之争,大多数想着明哲保身的贵族们不愿与他太多亲密,但没有人会不想来看看这位传奇的伯爵。而在见过他之后,没有人舍得一句话都不与他交谈。
莱茵无耻地利用自己的翩翩和教廷三天后在中心广场的有一场辩论的事自然地透露了出来。
其他人甚至没想到他是特意来说这个的,只以为是顺嘴提到了,他们下意识地记在心中。
有小姑娘实在是被莱茵迷的七荤八素,忍不住就说出了心里话:“普法尔茨先生,您真的是为了布雷恩小姐攻打教廷的吗?您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