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奶奶饶命!”一歪脖子的中年人在我面前哭得凄惨。
他就是那株歪脖子树,见我来寻他,他因那日忘了和仙使提我,心虚得屁滚尿流。
我在天庭的修为算不得高,唯有辈分高得出奇,天庭上下都尊称我一声骨奶奶。骨奶奶和姑奶奶的读音相近,我知我脾气不好,所以他们才这般唤我。
但我却不愿改脾气,年龄大,任性!
孙子辈的,就都在我面前当孙子吧。
眼看着歪脖子因听过我的传闻而吓得面目表情一言难尽,我摆出长辈和颜悦色的笑容:“你……”
“求骨奶奶饶命!求您不要活埋我!求您不要劈我!”歪脖子以为自己大难临头,哭得一塌糊涂。
我深吸一口气,温声道:“我……”
“骨奶奶,您饶了我吧!”
我眼中掠过一抹不耐,一巴掌朝着歪脖子的脖子拍过去,歪脖子倒地不起,但哭功惊人,满脸的泪水和被水泡过似的。
有路过的仙人抖了抖,只觉我较以往更为凶残了,以至于后来我的凶名在天庭越发显赫。但凡我走过的地方都鸦雀无声,四面仙人避让,十分拉风。
“得了,起来吧。”我朝着歪脖子抬了抬手。
歪脖子站起身,他才发现他的脖子不歪了。他摸着自己的脖子感激道:“谢谢骨奶奶!”
“没什么好谢的,骨奶奶我看着你老歪着脖子难受。”我步入正题,问他,“你知道那灰衣青年是谁吗?”
歪脖子低垂着脑袋,呐呐不语。
我沉默地站在歪脖子的面前不说话,歪脖子越来越怕,在我的威压下把灰衣青年的来历说给我听。
灰衣青年叫示宇,时常到歪脖子树那儿溜达,经常躺在树前的巨石休憩。除此之外,歪脖子再没能提供我任何有用的消息。
“留你何用?”线索就这么断了,骨奶奶我很气恼。
“您不要杀小的灭口!”歪脖子伏在地上,“骨奶奶,您可以再去望鸠山看看,没准能找到他。”
我回了望鸠山,等了数月,都没见灰衣青年。想到两次都是化作白骨才见到他,我死马当活马医,化作白骨睡在平滑的巨石上。
我睡得正香,听到熟悉的声音惊诧道:“姑娘……你怎么又出来了?”
我一看,发现示宇动作娴熟地捡起枯枝,又化出铲子。我化回人形,阴恻恻地看着他:“你又要将我活埋?”
示宇尴尬地看着我:“姑娘,你化作白骨怎么和死了一样?”
“我们白骨精都这样!你有意见?”
“不,我怎敢。”
“你怎么不敢?你太敢了!你埋了我两次,第一次断我手骨,第二次断我肋骨!”我跺了跺脚,旁边的土地裂开,撕拉出一个巨坑。
示宇看着那巨坑,满头大汗:“姑娘,别这样。”
“你自己跳,还是我踹你下去?”
“不劳烦姑娘了。”示宇朝着我微微一笑,转头就跳入了坑中,还一拳头砸在巨坑上,抖落出泥把自己活埋了,果真上道极了。
他被活埋的前三日,我遍体舒畅。从第四日开始,我便隐隐有些担忧,直到第十日,我忍不住刨开坑,里面是空的。
我的担心通通转化成了愤怒,他竟敢跑!
我眼尖地发现坑内有一条通道,便化作蚯蚓钻了进去。在九转十八弯的细小通道里绕了许久,我终于见着了亮光。
爬出通道后,我刚刚化为人形,便被一柄飞剑刺中。
那剑刺入我的身体后,我才发现剑体携带着的魔气浓厚得可与当年的魔君媲美。在我那残缺不全的记忆里,大抵只有魔君能有这样的魔气,也只有那个人能抵挡得了魔君的魔气。
只是,那个人是谁,我却想不起来了。
当年仙魔大战,与我同期的仙死了个干净,连渣都不曾剩下。唯有我硕果仅存且毫发无损,这才被天宫上的仙奉为吉祥物一般的存在。
天帝脑洞极大地觉得我修为不高,必是因大战之时出力过多,想起过往必然会成为天地间第一女战神,千方百计地想帮我恢复记忆。我只想对天帝说他想太多,我虽有记忆缺失,却也记得自己从不是那么强大的仙,必是那个人护住了我,我才得以活下来。
旧人已逝,再无回来的可能。若忆起往昔,我少不得惆怅一番,索性失忆着,无事便逗弄那些孙子辈的仙们。
伤我的剑贪婪地吞噬我的灵力,更可恶的是,剑不断深入我的伤口,我拔不出剑。痛楚滚滚而来,我又想起了那个人,若是那人在,定不会让我这般疼。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远处跑来,我疼得眼花缭乱,恍惚间以为那个人来救我了。仔细一看,发现来的人是那活埋了我两次的示宇。
我苦中作乐地想:这回我若死了,一定不愁没人给我收尸。
“姑娘!”示宇担忧地看着我,而后撕裂了自己的衣裳。
看着他拥有流畅线条的肌体,在这危机时刻,我很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他面目严肃地咬破手指,血点在了自己的脐部。
那柄想将我吸干的魔剑一下子抽出我的身体,撒欢地冲向了他的肚脐,被他的肚脐吸走了。
我身子一软,若非扶住了旁边的石头,只怕已经摔倒了。他面色苍白如纸,踉跄地走到我面前,抱起我。
我倏然觉得很冷,往他的怀里缩了缩:“我怕是要死了吧?”
“我不会让姑娘死。”
我抖着身体,委屈:“你都活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