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光风瞬转,一转眼苏隐的伤养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以来赫连山依旧是平静如初的赫连山,没有什么变化,除了多出一个比较聒噪点的薛神医。
薛神医的医术其实担得起这神医之名,只是他只能医人。在靠着薛神医的药补和巫术的内疗,苏隐伤势逐渐愈合。
唯一令苏隐忧心的是,君夙依旧浑身滚烫。
苏隐曾因此而问过薛神医世间有什么样的毒物能营造出如此效果,薛神医查尽医术典籍,没有结论,最后兴高采烈的借着退热的名义取了君夙半盏血。
只是……
实验至今没有结果。
就这样一日一日过去,直到山外来信这样的生活才被打破--
绵延山峦,云雾遮掩,一只通体全黑鹰眼锐利的飞鹰穿过赫连山,扑身落在一根枯枝上。
是楼兰皇室的传信鹰。
苏隐疑惑着取下白色信筒,信上写着:
速归
落款:齐凌子。
石桌边的离芷望着她掌心的信纸,微微稀奇:“这畜生居然能通过阵法找到这里。”
苏隐掌心的信纸瞬息化为飞灰,她微微抿唇,道:“以齐师兄的本事,能大致算到我在哪里也不稀奇。”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但是齐师兄让我速回帝城,想来应该是大事。”
“如今天下大乱,哪里没什么大事?”离芷慢腾腾道“再说了,以你现在这样子回去能做什么?”
“至少……我得回去一趟,才能从长计议。”苏隐犹豫着,还是这么决定道。心思一转,她问他“君夙呢?”
离芷微愕,须臾,答:“每日酉时他都不在这里。”
“我知道,我是问他在哪儿?”
“火离山深谷里。”离芷侧歪着头,兀自问“那件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你是指哪件事?”苏隐垂眸,心思微紧。
“这些日子我不声不响三番两次出现在他身边,他都没有发觉。”离芷神色恍然“若不是伤重到连我也难以想象的地步,以他道行怎么会连我什么时候出现的都没有发觉?”
苏隐紧紧抿唇,垂眸:“他说自己其实受了伤,但是没有我这般严重。”
“你信了?”
“我想信。”苏隐说。
即便明知以她的聪明她迟早会猜到,但他还是不愿意说,不愿意让她担忧,所以她只能装着不知道。她帮不上他的忙,唯一能做的就是成全他的心愿。
“据说那些上古秘术能助一个人脱胎换骨。”苏隐清浅说道。
“……那得看是什么秘术,他身上还有一道旧年留下的道伤,大道斩杀,这烙印不仅能在斩杀他的躯体,也在斩杀他的灵魂。”
“……他身上还有一道旧伤?”
她的声音明显带着愕然,离芷微怔:“你不知道?”
“……也许他以前告诉过我,也许以前我是知道的,但是你知道我失去了之前的记忆。”
“……”
“……”
苏隐垂眸,表情一如既往没有表情,唯独指骨紧攥泛白。她低下头思忖了一会儿,忽然出声道:“我想休息了,告辞。”
“告辞。”
苏隐点点头,一步一步离开枯林石桌。落风萧萧,小径荒凉,苏隐仰头一望澄明苍穹,忽然脚尖不受控制的偏离原先路线。
她踏着石径,穿过枫林,攀着岩石,跳下深谷。虽然这些日子伤势好了一半,但是要下这火离山的深深峡谷还有些力不从心。
苏隐花费了好些时辰。
她穿过幽然密林,终于在清溪涧见到大大石岩上的君夙。她没有过去,只是遥遥看着远处的人影
君夙一身白衣苍白,身躯稳坐如泰山。
火离山灵气疯涌,纷纷齐汇他结印的掌心。而他掌心处,白光湛湛,丝丝缕缕透着如潮海般磅礴的气机。
苏隐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看见白光蕴藏的气机流入他全身,但是他的脸色极度难看,似乎正饱受煎熬摧折。
“嘭--”轰然一声,灵气溃散,摧枯拉朽般扫向四周。那原本稳坐在石块上的白衣男子骤然痛苦地翻倒在地,双手死死扣住岩石。
苏隐指头掐进肉里,澄明的眼睛渐渐染上赤红。
“你不过去吗?”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离芷忽然出现在她身侧。
想过去。
苏隐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一字一句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来。
半晌,她才凝聚力气抓着离芷的手臂,声音未发:你不去帮帮他吗?
离芷深呼吸,叹息:“我帮不了他,他不是弱者,不需要我的帮助。倘若此番这痛楚他熬过去了,对他的修炼大有裨益。何况男儿,本就是在战斗和生死一线中不断成长。”
苏隐闻言,缓慢松开了手。
她嘴唇嘟囔,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别告诉他我来过。”声音如烟飘散,带着一点喉咙里艰难说出来的沙哑。
离芷默不作声。
苏隐最后瞧一眼岩石上的人,缓慢地转过身,缓慢地一步一步走出深谷。最后她站在深谷平坦土壤上,缓慢的抬头望天
她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君夙。
除却手和一张脸,破损的白衣下四肢血肉尽是模糊伤痕,大片淤紫。很狼狈,他一定不想她看见这样子的他。
……
苏隐离开后,离芷好一会儿才走近君夙。
岩石上的人白衣破损得不成样子,一片一片淤紫淤黑和血红交织的皮肉暴露在空气中,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