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一声重重的咳嗽从罗尔和安妮身后传来。
安妮似乎被吓了一跳,就像偷吃蛋糕被厨娘抓到的时候一样,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倒是罗尔满不在乎地回过头去,朝着正冲他们瞪眼老攻城狮点了点头:“早上好啊,霍齐大师。”
“我不是什么大师。”老攻城狮哼了一声,随后丢过来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这是什么?”罗尔拿了起来,“购物清单?”
“这是赫克托号需要的一些配件,齿轮和卡簧损坏的很多,我还需要一些机油,不然这家伙最多还能走半天就得趴下了。”老攻城狮撇了撇嘴道,“幸好我们鲁那结晶准备的多,不然这个时候,在柰兰瑟尔还真不一定能找到足够的补给。”
“这倒是,不过现在整个东境的战车和民兵都在往这里聚集。”罗尔把纸条小心地收起来,“我们为什么要冒险在这里停留?别跟我说赫克托号需要维修,这些东西在别的地方一样的买得到。”
“别多问,小子。我们付给你金龙,你负责保护我们安全,就是这样。”霍齐瞪了罗尔一眼,然后拿起一个钱袋丢了过来,里面装着十来个金龙和一些银豪,“快去快回。”
“如果我知道敌人是谁,或许我能更好地担任保镖这个角色。”罗尔接住钱袋,把它别在腰间,又用力拉了两下,确认它不会被人轻而易举地拿走,这才用衣服的下摆遮住它。
“该你知道的,你自然会知道,不该你知道的,问得多了只会让你倒霉。”老攻城狮戴上工作镜,转身离去。
罗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其实安妮早就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告诉他了,他们现在敌人,除了目前名义上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之外还能有谁。
他这么问,只是不想让对方起疑心罢了。
罗尔稍微收拾下,在谷仓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堆破旧的衣服,想必是昨晚奎克带人从村里偷来的。
他随便挑选了一件比较合身的换上,又问老攻城狮要了一把手枪防身,这才推门离开谷仓,朝着柰兰瑟尔走去。
从这座无名小村一直到柰兰瑟尔只需要穿过一大片还没来得及收割完的黑麦田——农夫们在把这一片收割完之前就都被征召了起来,不过他们应该无所谓,反正割下来之后十有也都会被征收走。再沿着从麦田便经过的一条浅浅的小河继续往前——穆恩河的某条支流。
罗尔从齐胸高的麦田里穿过,麦秆轻轻擦着两肋,饱满的麦穗低低地垂着。他看着两边被高高竖起来的,穿着破衣服的稻草人,鼻子里灌满了奇怪的味道。
突然他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微地“沙沙”声,他猛地停下了脚步,一回头却没有看到人影,只有不远处一丛麦秆微微地摇晃着。
“出来吧,我看到你了。”罗尔叹了口气道。
过了好一会,安妮才从麦田里站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就是出来透透气。”
她也换了一身满是补丁,还散发着一股子霉味的旧衣服,肩膀上满是尘土,头上还顶着碎麦杆,哪里还有王国第一顺位继承人的样子。
不过即使穿成这样,依然掩盖不了她浅绿色眸子里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气质,就像奎克即便脱下了军装,也不可能像个老农一样弯下腰。
不过应该也够了,根据安妮所说的,她的大公老爹未雨绸缪,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她的,除了忠勇的塔瓦顿堡卫队和自小服侍她的下人,就再没别人见过她长大之后的样子。
而在影子山脉被飞艇袭击的事情,也被归结为赫克托号太过扎眼的原因,毕竟在塔瓦顿堡建造这具全新的机甲,不可能瞒得住所有人,而赫克托号突然离开塔瓦顿堡事情,自然也会被有心人看在眼里——尽管他们留了个替身,并且成功地为他们争取了一些时间,至少在进入影子山脉前,他们一路都很安全。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决定要把赫克托号暂时藏起来的原因。
至于安妮个人嘛,估计她现在站在她那个堂弟面前,对方都不一定能立刻认出她来。
“霍齐大师知道吗?”罗尔警惕地看了看周围,这鬼地方现在除了一群停在稻草人身上拉屎的乌鸦之外,什么都没。
“唔……我给他留了纸条。”安妮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再过一会,他就应该知道了。”
“走吧,跟紧点儿。”罗尔叹了口气道,
柰兰瑟尔的城门官只是毫不在意的打量了一下这两个一身霉味和干草味的乡巴佬,就把罗尔和安妮放进了城里。
反正从征召令发布之后,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乡巴佬来柰兰瑟尔讨生活。城里,尤其是下城区变得愈加肮脏和混乱了——反正它之前也没多好——不过这不关城防军的事,这些乡巴佬自有城主府里负责城内事物地管事负责处理——让他们自身自灭,只要他们不倒毙在上城区就行。
如果影月镇的露天集市在罗尔看来已经很像申海市的南京路了,那么现在他们所处的柰兰瑟尔下城区东街,就像是黄金周的申海市外滩。
罗尔和安妮在密集的人流中穿行,就像两条孤独的小鱼,在水流中挣扎前行。
宅属性发作的罗尔有一种浑身都不得劲的感觉,这么多人围在他周围,让他难受得几乎要窒息。
哪怕被一群狼兽和战象围在泪角,然后用地狱火开路的时候,他都没这么难受过。
但是出乎罗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