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就走了,觉得留着实在是无趣,就走了。”流瑛怂了怂肩,她实在是害怕那些目光,每每把她当王府的人,她就觉得是自己披了一层不属于自己的皮。
其实说白了,都是年少的自尊心作祟,如果她本身就是一个高贵的小姐,她就不必顾及那些在她身上游走的目光,偏偏,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便觉得,那一点点的探寻,或是刻意或是无疑的目光,都被无限的放大了。
眼前的人又往柴堆里添了根柴,火光照在他脸上,让他苍白的皮肤有了一些红润,身上淡蓝色的袍子,胸前核桃串起的项链。这不就是那说出“我是这房子的主人”的弥诃吗?
流瑛前几天趁着王府人都睡熟了,便从后门流走了,本想拿上还未雕完的木头,结果怎么都找不到了。最后眼看天都要亮了,只好“净身出户”了。换回来了原本的男人装扮,在王城游荡了两天,却是在最尴尬的时候,遇见了弥诃。
那时流瑛饿的两眼发昏,却是用光了最后一点银子。看着那热子咽口水,肚子还“咕唧”了一声。就在此时,弥诃从他蓝色的袍子里伸出一双比包子还白的手里的两文钱,替她买了包子。弥诃那天不仅损失了两文钱,还把她捡了回家,嗯,家就是那个顶上有“天窗”的房子。
此时两人正在围着火堆夜话。
“你都不跟王爷告别?”弥诃的眼眸里永远透着股远山上的迷雾。
“告别了,留了信。”想了想自己那几个大字,又补充的说:“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其实我很感激王爷,王爷对我很好。”
“那你为何要离开?”
“温柔乡你懂吗?我怕我死在王府的温柔乡里。曾经有人问我是否见过权势的模样,我那时很窘迫,因为我只不过是一个没见识的野丫头,那时候虽然气吧但是也没办法,谁让我没见识呢。如今我见过了权势的模样,我突然害怕极了,我不想变成那样的人。”天实在是有些冷了,流瑛不得不抱着自己。
“那种模样?”
“我也说不清,我只想以后自己喜真心所喜,爱心头之爱,而不是为了一些别的东西,放弃掉自己的真心。”
弥诃没有回应,便只是这样安静的看着她,流瑛也算与他相处了两三日,摸清了他话不多,多数的时候,都是流瑛一个人说的多。
“你知道吗?我在王府吧,总是要端着一副做派,我本以为那是我自己告诉我在别人家要守礼,懂事,所以才那般。我错了,我差点就逐渐习惯了,差点就出不来了。”屋顶一阵风,流瑛又抱紧了自己一分。
“你没错。”
“我是没错,王爷待我好,阿宇,小王爷也待我好,长公主也亲切,但是那不是我想要的,我这般本是自由不羁,为何要去改变自己?”
“来年春天招军的时候,我便要去参军,我要走回我本来的轨道,我要成为最好的将军。我要找到我的亲人。”
“从军很苦。你一个女孩子...”
“对啊,我那天明明穿着男装,你怎么认出我来的?”流瑛突然提高了声音。
“你的眉眼,那里像个男人?”弥诃难得多了一丝调侃。
“这样吗?我以前都是被人分不清男女的?我长得这么快吗?”她仔细想着,好像来了王城之后,自己的变化真的很大,不仅长高了,人也有些长开了,至少现在别人不会再以为她是个小子,也不会以为她只有十二岁。
“你以前长的很慢吗?”
“是啊,我以前身体不好,长的可慢了。”流瑛也很无奈。
“我以前也是久病难愈,后来经我师傅的调理,才逐渐好了起来。”这是第一次,流瑛听弥诃提起别人。
“那你父母呢?”
“我并无父母。”
“那我们可真是同病相怜。”流瑛又抱住了自己,缩成一坨。倒是弥诃,一直没动过他端正的姿态。
流瑛有些困意,弥诃见她双眼微磕,便说:“睡吧,明早我带你上山采药。”
“嗯。”流瑛裹紧身边的唯一的薄被,翻身便睡下了。
弥诃给她加了一件自己的外袍,便走向另一边躺下了。
“你别乱采,别拔了根,万物有灵,留其一线。”
“晓得了。”流瑛默默的放开了手,拿起了小镰刀。
“你多认些药材,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要打仗了,你要是上战场,能多认点药材,便多一分的性命。”
“我知道,这是大蓟,凉血止血,消炎消肿。这是瓦松,解毒,止血,缓解烫伤。”
“还算学的快。”弥诃夸赞了一句,人已经向山上走去。
“是很快好吗?我学东西一向很快,天生的。”流瑛喊完大踏步跟上他。
她跑了几步,隐隐觉得身后有人,回头却又是什么都看不见。她怀疑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便赶上去跟紧了弥诃。
两人采了一筐的药材,便沿路下山,去了城南的一家药材铺子。
“弥诃,你今日来的这么早啊。”
“是啊,大伯,今日有帮手。”
“难得你有个朋友,不错啊。这是你的钱。”大伯清点了草药之后,算盘一滚,从屉子里拿了些碎银子给弥诃。
“谢谢大伯。”弥诃叫上流瑛,便出了铺子。
“这还有一些呢,怎么不一起卖了?”流瑛抱着手里的几株药材。
“这是给你的。”
“我没病!”流瑛赶紧解释。生怕弥诃给她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