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安远一恍神,水井中的触手不见了,那些已经被抓紧井里的人都还在原地站着,而他怀里一直藏着的血玉牌却已经到了唐苏的手里。
“一切都是你有预谋的吧?”唐苏的唇角挂着笑,手里把玩着那块玉牌。
“你、唐、唐老八,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术?为何夺我家祖传玉牌?”
罗安远镇定下来,还在做戏,宋丸子由得他唱念做打,低头看看那块玉牌。
血红色的玉牌透着股妖异,在宋丸子的眼里,这玉牌上带着极其细微的一点煞气,要不是拿在手中反复摩挲,怕都是察觉不到。
“你家祖传的玉牌?你还记得你家祖宗?”
之前说起罗安远是罗无措的孙子,宋丸子想了很久,才想起来那个在无争界入了天轮殿的男人,他资质平平、修为不高、声名不显,可就是这么一个人,那也是在瀚海上与魔物血战的铮铮汉子,也是带着一身伤从宋丸子的手里接过灵食的。
宋丸子这话问的,就是这罗安远还有什么颜面提起自家的祖宗。
罗安远却像是被她踩到痛处。
“我的祖宗?当年我爷爷是第一个拿着云台仙钥走入仙门的,结果呢?谁对我罗家有一点的尊敬?就连苏家远支和他们的姻亲都能因为背锅仙子的名号被武林中人暗中相助,圆空寺出了一个空净禅师,上上下下连看门的罗汉都了,几十年来在川蜀一代作威作福,谁都要敬你们一声。我们罗家呢?有什么?现如今,还要被夺了传家宝,再被你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唐家野种构陷!”
宋丸子心里着实对罗安远颠倒黑白的功力甚是敬佩,借题发挥还能兜回来,凡人在某些方面实在是比那些一激就怒的修士们更善于用这些手段。
“你这话,是想说服谁呢?”她挑了一下眉梢,不远处,一块青石砖随着她一抬手的动作飞了过来,落在她的掌心,甚至没见她用力,那块青砖就在她的掌心化作了飞灰。
风一吹,便无踪无影了。
“你以为你说服了别人,就能奈何了我?他们几个人加起来都不够我一手打的,谁会站出来帮你?换言之,所谓陷害,最高不过是死,我想杀你,易如反掌,想要夺了你的玉,也能做到天衣无缝,何苦还要花了心力陷害你?”
在绝对的强势面前,话术诡计往往只是点遮掩的皮毛。
罗安远还想说什么,却看见唐苏拿着血玉牌的手竟然微微闪着光。
他瞪大了眼睛。
这个玉牌大概就是罗安远与幕后操纵的那个“人”所约定的信物,想要催动信物无非那么几个做法,注入神识、灵气又或者是滴两滴血。
宋丸子只是注入了一点灵气而已,这块玉牌上就生出了异状。
察觉到这玉牌中的煞气翻滚纠缠,往某处而去,宋丸子回身对唐休说:
“你看牢了他们,事有不妙,就抓紧所有人,再用你怀里的……”
其他人只看见“唐苏”不知从哪里拿出了几根木棍,往他们头顶一扔,他们就僵立在了原地。
除了唐休。
井下传来了一阵轰鸣声。
宋丸子纵身跳入井中。
这井口看似容得一人出入,井下却宽阔得多,刚刚那阵轰鸣声,是井下的一个石洞打开的声音,宋丸子用神识查探,这个石洞深处正是通往那道煞气遁去的方向,她便直接冲了进去。
石洞中极黑,仿佛一直能听见水声,却见不到水,宋丸子一步十丈,简直化成了流影,不多时就到了石洞的尽头。
到了这里,宋丸子已经不需要再追着那一点煞气跑了,因为,这里到处都是煞气。
她手中微光一闪,在自己颈间悬着的鸾羽上加了一道护阵,才轻抬脚步,走进了那煞气之中。
“呼。”
宋丸子腰上捆了一张床单,上面用阵法困住了水鬼念影和锁链念影。
这一声,正是那个锁链念影发出来的。
“不能去,不能去。”
不能去?
看着这些煞气,再听这个锁链念影居然这么恐惧,宋丸子越发怀疑这里就是有什么妖魔厉鬼在作祟。
水声越发清晰了,可仍是让人见不到水的影子。
倒是有一道白色的影子,在浓重的煞气中渐渐显露了出来。
“前方就是黄泉,你这生人,如何来此?”
这声音不像是一个人在说话,而是有无数人在宋丸子的身边说话似的,她看着那道白影,手中亮起了一团白色的焰火。
“我是从玄泱界来此的修士,无意中救出了被邪修所困的凡人魂魄,特来送他们入黄泉路上。”
白色的火苗在宋丸子的手上燃烧着,尽情吞噬着周围的煞气,那道白影不由自主地退了一下,才说道:
“吾乃幽鬼,驻守黄泉侧路,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请鬼官。”
宋丸子仍是一副黑瘦小子的样子,见这白影想退避而去,她弹了两下手指,又生出了两点白火,落在地上,白凤涅火不受拘束,瞬间在这小小石洞中成燎原之势,扑过去拦住了那个白影的退路。
“见来的是个修士,你就成了驻守黄泉侧路的幽鬼,要是来的是凡人,你是不是就变成了索命厉鬼?”
那幽鬼知自己伪装败露,一团白影轰然散开,露出了黑红驳杂、面目狰狞的厉鬼之相,向宋丸子冲了过来。
这个厉鬼也不知道盘踞在黄泉之侧多少岁月,又受煞气滋养,寻常金丹修士怕是都奈何不得,偏偏他遇到的是宋丸子,一双调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