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省城回来以后,沈凌白天上学,晚上便开始研究那些诸子百家。在崔家住的这半个多月,他从崔寻文和崔文章那里获得了不少有用的信息,想必这才是郑铭带他们二人到崔家的真正原因。
崔寻文说的几句话,对他很有启发。八股虽拘泥于四书五经,但要写好八股,光读四书五经也是不行的。想要写好八股,熟读四书五经之外,还要涉猎诸子百家,这样写出来的文章才能博采众长,吸引考官的目光,而且熟读诸子百家对将来写策论也很有帮助。
挑灯夜读的时候,他也不忘锻炼身体,听说乡试的时候,要在考场待上九天,没有好的身体怎么坚持下来。
这天晚上,沈凌背完《章,又练了几张字,便回卧室睡觉。这些天,他基本维持着五天做一次室内运动的规律,这样既不伤身也能调剂一下生活。今天正好是第五天,可是沈凌刚才背诵文章的时间花的有些长,便有些劳累,上了床就想一头倒下睡觉。
兰珠似是有话想对他说,沈凌疲倦的打了个哈欠道:“明天再说吧!我困了。”
兰珠看他一脸疲惫的样子,也就把心里的话咽下,准备明天再说。
第二天中午,沈凌从学堂回来吃午饭时,就见黄氏喜气洋洋的说道:“兰珠有了,你又要当爹了。”
沈凌一下愣住了,虽然他这些天一直都在为此事努力,但当此事真的发生时,他又觉得心里有一种很复杂的感觉。再次看到兰珠时,沈凌不由得看向她平坦的腹部。一想到那里孕育着一个他播撒出来的生命,他就觉得这种感觉很奇特,很复杂。
大概是他表现的太明显,就连黄氏和兰珠都看出来他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很看重。私下里,兰珠委婉的劝说他要一碗水端平。沈凌这才惊觉过来,以后的几天便常常给阿丑买些吃食回来。就算他对第二个孩子再看重,也不能忽略了长子。要知道,在古代,顶门立户的可是一房的长子。
他这里第二个孩子都已经怀上了,郑棠那边却毫无动静。
这天,郑棠过来拿沈凌批好的文章,谈及此事时直摇头,沈凌也不好问他怎么回事。郑棠叹息了一会儿,很快又振奋起精神道:“等这部选集印好以后,我准备带着这些书亲自到隔壁几个县走一走。”
沈凌猜他大概是想出去散散心,避一避家里的两个女人。有心想劝他,又不知从何说起。两人默坐了一会儿,郑棠便开口要告辞,沈凌见挽留不住,只得让他去了。
兰珠这次怀孕与之前很不一样,怀阿丑的时候吐得厉害,这次却几乎没有孕吐。沈凌问她想吃什么东西,她就说只想吃橘子。好在这个时候,正是橘子上市的时候,沈凌买回来以后,让坠儿放起来,和上次怀孕一样,一天最多让她吃两个。
慢慢的,黄氏看出了一些门道,对沈凌说,兰珠这胎估计是女儿。沈凌已经有了阿丑这个儿子,第二胎便想要个女儿,因此听了这话便很高兴。晚间与兰珠说这话,兰珠也想要个女儿,两口子就女儿的小名商量了半天,最后临睡的时候也没定下来。
几天以后,沈凌翻阅《诗经》的时候,读到《静女》这一篇,便给未出世的女儿起了阿姝这个小名。
中秋节的时候,沈凌去给郑铭送节礼,经常接待他的那个老仆神神秘秘的告诉他,他们老爷要起复了。沈凌乍听这个消息,猛吃了一惊,他能有今日的成绩全赖郑铭的教导。若是郑铭离开族学,他要再找这样一个先生就难了。
只是想到郑铭如今不过三十来岁,正是前途大好的时候,他若真要出去做官,他们这些做学生的也应该替他高兴才对。
于是沈凌震惊过后,便露出一个笑脸说道:“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那老仆仔细看了他几眼,发现他脸上的笑容并不作伪,方笑眯眯道:“老爷这次能起复,多亏了之前的一位故交。对了,老爷吩咐过了,若是看见你来,叫我领你到书房去。”
沈凌来了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去郑铭的书房。从一个月洞门进去,走过一道长粉墙,又顺着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便到了三间朝南的小花厅。小花厅前面有一兰圃,兰圃旁则是太湖石堆就的一个小假山。假山后面是一个竹园,种着数百竿竹子。花厅后又有一个小花园,里面种着梅花、芭蕉、桂花、菊花,环境甚是清幽雅致。
沈凌过去时,郑铭正在给兰圃中的兰花剪去多余的枝叶,看见沈凌来了,便问道:“老周告诉你那件事了吗?”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沈凌心里明白,平静的答道:“我一来,周伯就告诉我了。”顿了顿又道,“庄里送来了几篓螃蟹,知道先生爱吃这个,所以捡好的送了些来。”
郑铭剪去一株兰花上的枯叶,闻言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沈凌道:“先生这话,我有些不明白。”
郑铭看了他一眼,“你就不担心我走后无人教导你,将来乡试的时候落榜怎么办?”
沈凌老老实实道:“学生得先生教导顺利考中秀才,心里已经很知足。就算将来考不上举人,也是学生自己资质驽钝,怪不了别人。”
郑铭站起身,拍拍手上的泥土,旁边侍立的一个仆人,立时端上来一盆清水。郑铭一边洗手一边道:“我郑铭教的这些学生里,你算不上最聪明的,也赶不上最用功的,但是若论起在我身上花费的心思,旁人却及不上你一半。”
沈凌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