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林氏不满的哼了一声:“这事能咋办?金罐一个小孩子说错了两句话,莫非当奶奶和当老姑的,还非要追究到底,喊打喊杀不成?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你爹遭了这么大罪的份上,也不该老揪着这事不放!就说你奶偏心,一点子小事,只要和你老姑沾边,就连孙子都不饶过——”
“娘——”金斗恼怒的开口拦住了林氏的抱怨。
这是说错话的问题吗?他们兄弟俩是晚辈,不好说,可爹娘心里不清楚?这事和金罐没啥关系了,金罐不过是个引子,重要的是爹娘的态度,尤其是娘说的那番话,那才是事情的关键。
娘这话说到哪里去,都要被人说成大逆不道,忤逆婆婆,就连爹,这也是不孝的把柄!
现如今这世道,不孝的名声传出去,一家子都要抬不起头来的。
林氏也知道自己这是强撑着,实际张婆子走了她就后怕了。
忤逆婆婆的罪名只要一落实,就算张婆子想直接赶她出王家,也不会有一个人说一个不字。
可她拉不下脸面来承认自己忤逆,只好色厉内荏的将事情归咎到小孩子不懂事上面,这样说多了,她自己也觉得还是婆婆和小姑子太小气了。
此刻在大儿子不赞同的眼神下,她不甘不愿的闭上了嘴,可神色还是不服气的。
金斗和金壶没办法,自己的亲娘,能怎么说?
只得把金罐揪到外面,兄弟仨来了个亲密友好的交流,只揍得金罐哇哇哭,发誓再也不多嘴长舌,搬弄是非了才罢手。
因为天色已晚,加上爹沉默,娘还气兄弟俩对金罐下手太狠,对于如何回去面对爷奶都没个意见,金斗和金壶只好在厢房凑合了一晚。
准备第二天,就将金罐先抓回去先赔个不是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两兄弟起来,先请马大夫来诊个脉象,确认王永富的伤情在好转,才放了心。
又叮嘱几句林氏,刚准备回家,出了门,就看到自家两个舅舅和舅妈正在跟药童打听王永富在哪里养伤。
对于几个舅舅,金斗和金壶的观感还勉强不错。
林家家境是真不好,金斗和金壶的曾祖母林婆子,是林氏的堂姑,林婆子家里人丁不旺,就她一个,还有一个弟弟。
林婆子嫁到王家后没多久,家里的父母和幼弟就生了一场重病,都撒手去了。
这个时候,女子嫁人后,娘家没人就遭人欺负。林婆子也没别的亲戚,就将二叔,也就是林氏的爷爷家当作了娘家走动。
林氏的爷爷生了三四个儿子,因为没个闺女,又因为林婆子嫁的人家不错,两边走动的就越发亲密。
后来林家因为林氏爷爷生病,加上几个儿子为了争家产,闹得十分不堪,本来还算过得去的家庭,一下子就精穷了。
经常去找林婆子打秋风。
林婆子就这么几个娘家人了,也就十分的厚待。后来更是将林氏许配给了自己的大孙子,算是拉了林家一把。
在金斗和金壶的印象中,因为奶张婆子不喜欢林家人,所以林家人基本不登王家的门。
小时候,也曾跟着爹娘回林家去过。
林家的几个舅舅,所有的人,都对金斗和金壶十分的亲热,虽然家境是真穷,可只要他们一去,那都是将家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任金斗和金壶吃。
几个表弟表妹看得流口水,都不允许跟金斗和金壶他们抢。
几个舅妈也是看到金斗和金壶就笑脸相迎,有一段时间,金斗和金壶十分爱去林家。
直到后来,好像奶在家里大发了一顿脾气后,林氏就很少带金斗和金壶去林家了。
也就逢年过节才去一下,感情也就淡了下来。
此刻看到两个舅舅和舅妈,金斗知道他们是特意走几十里路来看自己亲爹的,心里一热。
忙迎了上去。
林大舅和林二舅看到金斗和金壶也很高兴,先问王永富的伤势,又夸两个小子长大了,都能顶的起门户了,不愧是他爹的儿子。
后面两个舅妈就一连串的夸两人孝顺知理,又心疼两人还是孩子,就要担起大房一家来,肯定受了苦,很不得将两个外甥拉到怀里好好亲香亲香。
一时间,让金斗和金壶两兄弟心里热乎乎的,果然老话说的没错,天亲地亲,娘舅最亲,这个时候,也就只有舅舅们才最心疼外甥。
金斗和金壶见了娘舅,也不想着回去了,亲亲热热的挽着舅舅的手,又回了厢房。
林氏看到自己的哥哥嫂子,先是一愣。
还是林大嫂急忙上前一步,握住林氏的手,眼圈里含着泪花:“小妹,苦了你了——”
一句话,勾起了林氏的委屈,也顾不上多想,抱着林大嫂就哇哇的哭起来。
林大嫂和林二嫂忙围着林氏,将她拉到一边,好一顿安慰。
林家两个舅舅,走到床边,看了看躺在那里动弹不得的王永富,皱了皱眉头,一脸担忧的表情回头问金斗:“你爹这伤,大夫怎么说?”
金斗心中的害怕和担忧此刻才在两个娘舅面前显露,只是不好让王永富看到,免得爹本来身体就没好,还要跟着难受,只勉强挤了个笑脸:“大舅,我们出去说。”
留下金壶陪着林二舅和王永富说话。
到了外面,金斗才将王永富这辈子已经废了的结果说了出来。
林大舅瞠目结舌,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哆哆嗦嗦的开口问:“那你们这一家子咋办?你爹成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