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她,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追问,只是又将那奏疏看了一遍。
看得出来,皇帝很惊讶,这和他预料的走向不同,他应当也是有别的打算的……
但这奏疏都递过来了,绝没有不接的道理,皇帝捏着这奏疏沉思片刻,道:“无论如何,常曦,这算是你的功劳。”
“话也不是这样说。”容常曦道,“是二皇兄自己的功劳,不过,父皇答应我的事,可别忘记啦。”
皇帝微笑道:“自然。”
容常曦和皇帝约定了什么,这在容景谦所知的范畴之外,他看了容常曦一眼,但并未发问,仍是安静地坐着,皇帝道:“只是景思问起来,朕该不该替你瞒着呢?”
其实容常曦下意识想要说得瞒着容景思,可她转念一想,瞒着干什么?
容景思不是说了吗,她不喜欢的,他也不会喜欢,他根本不想娶姚筱音,那她算是帮了他一个大忙,干什么要瞒着容景思。
于是她摇头:“才不要,父皇你只管告诉三皇兄,他非但不会生气,还会开心呢。”
皇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天色已暗,常曦,你该回去休息了。”
这是打发她走呢。
容常曦也并不打算留下来听什么邓亲王大理寺的事情,横竖皇帝让容景谦去处理了,他肯定能处理好,只是不知道容景谦今天既然跟着孟俊毅去了容景祺那儿,他到底有没有和容景祺撞上?
但若她不走,只怕他们不会在她面前讨论这些事。
容常曦起身,给皇帝行礼后便退下了,出了御书房,容常曦没有走,而是在附近晃荡,今已入冬,何况夜寒风急,瑟瑟如带着倒刺,轻轻从人脸上身上拂过,容常曦没站一会儿便低声咳起嗽来。尤笑很是担心,一直劝容常曦快些回昭阳宫,容常曦自己也确实冻的厉害,但想到万一现在回昭阳宫,明早一醒来容景谦又离开紫禁城了那怎么办,他要躲着她,总是很容易的。
出乎容常曦意料,容景谦很快就出来了,见容常曦在外头冷的瑟瑟发抖,丝毫不意外:“皇姐还有事吗?”
容常曦冻的话都说不利索了,磕磕绊绊地道:“本宫……有、有话问你。”
容景谦道:“皇姐可以去茶室等我。”
皇帝颇爱茶,御书房附近就有个茗茶轩,容常曦心说我要是去了茗茶轩,肯定拦不住你。
见容常曦没有异议,容景谦便同她走到了茗茶轩,这大晚上茗茶轩自是无人,但有地龙余温,怎么都比外面好上许多,尤笑有些担心地道:“殿下……”
她心里记挂着上回容常曦和容景谦惊天动地的“一战”,不敢贸然离开,容常曦摆摆手,尤笑又犹豫地看了一眼容景谦,见他神色平和,只好退下。
门合上,茗茶轩内只有容常曦与容景谦,容常曦搓了搓手,眯眼看着容景谦。
容景谦道:“皇姐想问何事?”
“这里没别人,你就别装蒜了。”容常曦想到之前他让自己去嫁魏国公便心中来气,语气也实在好不到哪里去,“今日福泉救我一命,算我欠你的人情。”
“那是福泉所为,皇姐欠福泉的罢了。”容景谦道。
容常曦一拍桌子:“容景谦,你居然要我欠你奴才的?!做梦!再说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根本就猜到了我如果去见容景祺,所以才派福泉跟着我,又让容常凝去找我,你安排的还真好啊?”
容景谦不语。
容常曦越想越觉得可怕:“你明知我会遭遇什么,却根本不提醒我。”
“皇姐会听吗?”他反问。
容常曦一时语塞。
她才与容景谦大打出手,不管容景谦说什么,她当然都不会听,何况容景谦若直说容景祺会对她下杀手,只怕她会大笑三声后离开。
容常曦只好转而道:“你今日与容景祺见到了没有?”
容景谦道:“当然没有。”
这让容常曦有些意外。
容景谦用很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容景祺那边自然有办法让孟俊毅知道他计划失败。”
也对……
孟俊毅一旦发现容景祺计划失败,必然就得避开他,免得节外生枝。
容常曦被他的眼神给轻易刺激,怒指他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觉得我笨?呵,你在外头追查大理寺的事情这么久,一无所获,实在没用。”
其实这话实在不讲道理,邓亲王、大理寺、孟家、洪家……等等等等,盘根错节几十年,哪里是容景谦一朝一夕能找到足以击破他们的破绽的?
容景谦并不反驳,只道:“若无其他事,我先告退了。”
他起身想要走,容常曦道:“等等。”
她从袖子里拿出那张孟俊毅的信纸,随手往桌上一丢。
容景谦轻瞥一眼,竟很快意识到那是什么,他伸手拿起来,看了片刻,又重新看向容常曦。
容常曦看到他的眼神,便知有戏,她扯了扯嘴角:“景谦看来是很想要这个的。”
容景谦已直接将信纸珍而重之地叠好,收进了腰间,容常曦道:“诶!我又没说给你!”
“皇姐想要什么?”
他问的直接,容常曦也懒得再绕弯子,伸出右手:“五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