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山沉默了一会,好似终于想到该怎么说了,这才开口道:“你爹他不是我们村里的人,甚至也有可能不是咱们宁国人。”
夏青有些惊讶,这么个偏僻闭塞的小村子,居然还有不是宁国的人出现?那莫不是君沙国的,想想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小沟子村的特殊地里位置在这里摆着。过了靳岭山脉,便是君沙过境内的屏隆山,两国交境的地方,出现一个两个别国的也不奇怪。
只是让夏青惊讶的是,为什么叶大山可以肯定自己爹不是宁国的。
叶大山却似在自言自语的回忆道:“那年,是我第一次去靳岭镇给人杀猪,因为对方出的工钱很多,所以就在靳岭镇多住了一天。因为怕耽搁时辰,路上便起早贪黑的赶路,有一日晚上我赶路的时候,就遇见了你爹,当时他浑身是血的晕倒在了路边,我经过他身边时候,还以为他人已经死了。因此也未做理睬,径直走了过去,刚走两步,就听到他微弱求救。”
“我本不欲多事,但见他实在可怜,便想,到底是一条人命,若就这样走掉,怕是自己的良心都过不去了。最后还是救了他,他因为失血过多,在扶起他时就昏迷了过去。我本想连夜将他背回靳岭镇,带他去看大夫。谁知走到半路他又醒了过来,还求我不要带他去别的地方,让我带他回家。”
“我自是不知他的家在哪里,就只好把他带回了村里。后来还找了王秀才来治治他的病,但他还是因为失血过多和连日的奔波,在炕上躺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慢慢好转。”
夏青第一次在别人口中听到这些,一时间有些不知做和反应了。想来舅舅应是从没在人前说起过这些事情,他每每说一句就要停一下,似乎也在想着怎么接下面一句。
似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并不怎么愉快,以至于陷入回忆的叶大山眉头紧皱,眼睛半眯,半响都没有在继续往下说。
就在夏青以为他大概是又睡着的时候,叶大山再次开口,声音虽低了却也听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
“他养伤的那段时间,我每天都要往外面跑,哪有时间和精力去照顾他。而你舅母那个人,只道我捡了个累赘回家,又哪里会过问他的任何事情。”
“你娘她性子好,心又善,自幼连蚂蚁都不忍踩死一只,如此怎么看的下去,所以自动就接过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一个多月后,他是好了,你娘却跑来告诉我,她要同那个人成亲。这如何使得!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哪能随便捡个来历不明的人就嫁了,所以我想都没想就断然拒了!”
“却哪只,你娘竟似魔怔了一样跟我闹了起来,只说要么就同意两人的婚事,要么她就一根绳子勒死自己!自幼乖巧听话的妹妹第一次眼神那样坚定同我说话,我一点都不怀疑她的决心。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唯有同意这门亲事。”
夏青一直认真的听着,她迫切的想知道关于自己的一切,尽管早就已经知道结果,却还是忍不住想去探听一下过程。
“他们成亲两个月之后,你爹他居然,一声不响地走了。是真的一声不响,一点征兆没有,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头一天还同我一起出去干活,第二天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
“不是不气的,我当时甚至隐隐在想,走就走吧!我就只当他死了,或者从未出现过,我这么好的妹妹,往后还能找不到良人吗?谁知我又错了,自那以后,你娘亲就天天以泪洗面,隐隐竟有些不好的苗头。我怕她做傻事,便让你几个舅母时时过来看看,也是那时,你新过门没多久的七舅母同你娘亲慢慢好了起来。”
“直到三个月后发现有了你,你娘亲才稍微好了一点,渐渐也有了活下去的念想。你娘她本就郁结在心,生你的时候又落了些病根,后来偏又没好生养着身子,再加上那时节家里实在困难,没什么好的给她补身子,身子也越发不好。”
“她天天想着、念着、盼着、望着的那个人,终究没有在回来过,你娘思虑过度,才二十四岁还不到,居然就……“
“我恨他!仅仅用了三个月,便毁了我最疼爱妹妹的一辈子!我更恨我自己,当日怎的就救了他!”
“舅舅……”没想事情会是这样,听舅舅这样说,可见他对当年的事情有多愧疚,夏青不忍,急急开口想阻止舅舅在说下去。
叶大山回过神来,看着夏青的眼中有一瞬的迷茫,虽在看着夏青,只是那眼神却又似在看着另外一个人。
夏青忽然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下意识的向舅舅看去,却见他已经再次眯着眼睛,似打算继续睡下去。
“他有什么好,值得她这么深情以待,更不惜赔上自己的一辈子。”叶大山说到这里,如今什么都说了,似乎也没什么,仿佛挪开了心里的一块大石,然而却又新添了烦忧。整个人又跟着绷紧了神情,这一松一紧间,叶大山似再没力气支撑眼皮,终于再次睡了过去。
这些在人前从未说过的往事,原本他也不打算说给夏青听,只是有些事情,终是不能瞒着盖着就能过去。
夏青的过继或许跟她的身世有关,老祖宗岁没说什么原因,但只一个林氏不慈,不至于要老祖宗这样强硬。只是其中原因他还不太清楚,但肯定跟叶家这么多年的秘密有关,不然老祖宗何至于语焉不详。
说了这么多,真正有用的很少,夏青到此还是不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