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氏族的男人们跪罪于祠堂,女人们则跪罪于奁匣殿。
这是《祖规》的规矩,是八大氏族的先祖们为约束后人们的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心是活的。常言道:贪心不足蛇吞象。人心就是一个巨大的坑,对权势财富的贪婪永无止境,永远填不满那巨大的坑。
八大氏族的族人们因先祖们在瓷裕镇创下的百年辉煌而荣,不论他们贫穷或富贵,他们心中对先祖们的感恩将一代代传承下去。
守规矩,这是每个族人打娘胎里就知道的。
奉先女夭亡,身为奉先女母族的族长,族长和族长夫人要率领全族人跪罪于衍盛堂和奁匣殿整整四十九天。为奉先女举行过葬礼后,骨灰奉入三塔楼受八大氏族子孙万代的祭拜。
一切祭礼结束,在得到其余七大氏族的族人们原谅之后,将本氏族的公产和私产依照《祖规》交出来做为补尝。故而,奉先女即便成为傀儡被软禁在奁匣阁,也会受到母族势力的保护。
跪在衍盛堂大殿的栗族长忐忑难安,他开始彷徨、犹豫、担心。乌族长所说的法子故然诱人,可万一那厮翻脸怎么办?万一别人不答应怎么办?万一乌族长把罪责都推到他的头上怎么办?
此刻,栗族长心中百爪挠心,后悔脑袋一热答应与乌族长联手。
“莫老哥去哪儿啦?”
乌族长东张西望,跪在栗族长身后小声询问。
栗族长低头深思没听到乌族长的叨念,反是旁边的典族长哼气哼声地抱怨:“莫老哥真贼。眼瞧着晚膳的时辰到了他竟偷溜出去吃饭,害得咱们跪在这里饿肚子。等会儿他回来,我要他出银子请客去五味居吃点好的。”
“都闭嘴!”
栗族长气得咬牙,低咒一句“混账”便起身往外走。
典族长眼巴巴瞅着不敢动,直到栗族长站在殿门外回头说“走呀,我请客”,他才哈哈大笑着爬起来就跑,屁颠屁颠地紧跟在栗族长身后。
乌族长懒散地翻个身坐在蒲团上,对旁边的司族长说:“莫老哥和闫老弟一前一后走的,难道他们藏起来商量事情去啦?”
司族长淡淡一笑不作答,缓起身便往外走。
乌族长撇撇嘴,看向程族长和燕族长,“你们不饿吗?”
程族长摇头,仰望程氏族先祖们的神位,怅叹道:“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八大氏族辉煌百年,恐怕要趋向没落啦。”
“我不怕。”燕族长抖抖袍摆,扶着程族长的肩膀站起来,说:“燕氏族从未兴盛如瀑,我不必担忧水满则溢。”
“也对。”
程族长认同地点点头,起身与燕族长同离开,留下无人理睬的乌族长。
刚刚跪满的大殿突然空荡荡的,乌族长闲散地躺在蒲团上看着神台上八大氏族先祖们的神牌。今夜之后,他要将乌氏族发扬光大,待他百年之后神牌摆在这里,不知多少乌氏族子孙会赞扬他的辉煌功绩。
“乌族长真是异想天开呀。今年冬季的天呀黑得早,乌族长白日做梦之时该瞅瞅外面天色。”
一道清冷的嗓音忽然闯入宁静空荡的大殿,讥讽之语让乌族长羞愤难当。
“是谁?滚出来!”
乌族长怒跳而起,瞪着大眼睛环视四周。
“我在这儿。”
一道雪影从五彩斗梁飘落,带着三分仙气、七分邪气,还有一身阴森的杀气。
“诸葛子伯?你不是吐血昏迷不醒吗?”
“哦?我醒来了吗?”
诸葛弈佯装惊讶,缠在腰上的银光软剑已搭在乌族长的肩上,剑锋离他的颈脉仅仅一根发丝。
乌族长直视执剑的少年,面无惧色,冷声问:“你想怎样?”
“乌族长乃真汉子,命在我的手里还能镇定自若,佩服!”
软剑薄如蝉翼、柔软如绸、锋利可断毛发,只微动手腕便可执剑割断发丝、划破颈子的皮肉。
力道拿捏得刚刚好,一道血痕在乌族长的颈侧出现,不伤命不伤身却吓得他脸色惨白、双腿发软。
“诸葛子伯,你到底想干什么?”
“急什么,再等等。”
诸葛弈从腰间取出一颗药丸子塞进乌族长的嘴巴,掐住他的脖子逼着咽下去。
“呕!”
乌族长跪趴在地上,用手指捅着喉咙也不管用,吞进肚子里的药丸子很快发挥作用。他感觉到全身无力,想奋力逃向大殿门口却发现徒劳。
“阿弈,我来了。”
翎十八从后殿的拱门走来,他身后跟着两个蒙面黑衣人,架着同样神智清醒却全身无力的栗族长。刚刚他与几位族长准备去食肆用晚膳,在半路遇到袭击后带来这里,进门前被逼着服下药丸子失去力气。
乌族长像狗一样趴伏地上喘着粗气,看到同样狼狈的栗族长,心里渐渐升起不祥的感觉。
“八大氏族的百年辉煌,确实够八大氏族的族人们世世代代传颂赞美的。”
诸葛弈拿起三柱香在神台前拜拜,说:“八大氏族的先祖们,你们也痛恨自己的后世子孙竟如此厚颜无耻吧?放心!我会代替你们教训他们的。”
说完,他看向架着栗族长进来的两个蒙面黑衣人,说:“把各位先祖们的神位送去安全之地,还有三塔楼的奉先女神位,顶楼的紫檀奁匣也一并带走。”
“你们想干什么?不可以!不可以!”
栗族长惊骇万状的大吼大叫,他可以当不孝子孙,却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祖先们被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