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谷。
未命名的山庄在不计其数的长工日夜辛苦劳作之下终于将主屋的高高白玉石基座建成,高十丈的基座上已竖起十几根擎天木柱,皆是花重金从京城运来的楠木。
一根楠木的价钱能建一座民宅,堆在木场里的楠木足足十万余根,可见建造这座山庄的主人多么财大气粗。
青壁马车停在山谷入口的大木栅栏外,守门的护卫举着火把走过来打量赶车的人和马车上悬挂的灯笼。
侍童小右不语,从腰间取出一块木牌子展示给护卫看。
护卫借着火把的光看清木牌子上的“翎”字,立即笑呵呵地举着火把走在前面照亮,一边呼唤同伴们将木栅栏向两边挪开,一边陪笑道:“原来是诸葛大掌柜驾临,小人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少废话,快去通禀。”
小右冷瞟一眼,喝令马儿跑起来。
护卫笑着应声“是是是”,连忙加快步子拼了命地跑向山谷东南角的营帐区。
少时,青壁马车超过护卫更快一步停在营帐区的围栏外,麦苗早已等候在大门口翘首以盼。
站在她身后的三个人在马车停罢后,不约而同的后退三步,俯首恭敬的样子。
车帘掀起,诸葛弈抱着一个玄色斗篷包裹的东西慢慢走下来,在麦苗等人欲开口请安时龙眸微瞪禁止他们出声。
麦苗看到玄色斗篷被夜风卷起时露出一双小巧的红色绣花鞋,立即恍然大悟,默默地后退让出路来,偷偷打眼色给后面的那三个人。
诸葛弈大步进到宽敞的大帐里,将包裹在玄色斗篷里熟睡的小姑娘轻轻放到木板床上,再为她盖上一床厚厚的被子。
“主人,听说大姑娘在瓷源堂教训乌族长,大姑娘没受委屈吧?”
绕过屏风悄悄来到内室,麦苗站在诸葛弈身边低声询问。
诸葛弈一语不发,抬手命令她出去。在海棠的额头上亲吻,为她掖好被角才转身离开。
一道厚重紫檀木屏风将宽敞的大帐隔成内外两室。内室静谧温馨,青铜博山炉轻烟袅袅,满室弥漫御贡檀香味儿外室布置简单,主位一桌一椅,两侧各分列四张椅子,椅子之间有方几,摆着一模一样的五彩瓷茶碗。
诸葛弈坐于主位,麦苗站在他的旁边,刚才在帐外迎接的三个人有二个坐在椅子里,唯有一人畏畏缩缩地站在门边。
“诸葛兄弟,你把咱们招来这山谷,难道想奴役咱们不成?”蒙止没个坐相地斜倚着椅靠,手里把玩着空茶碗,一双发亮的眼睛盯着漂亮的麦苗。
诸葛弈略过蒙止那贪色无耻的眼神,看向坐在左边首位的鬼手冷肆。
“查到了吗?”
冷肆惜字如金的“嗯”声,从怀里取出一本花名册。
麦苗走来取走,并未交给诸葛弈阅看,反而转身进到内室去抄录。其实早在鬼手冷肆拿来花名册之前,诸葛弈的影卫已将密信送到她的手里,她只是再抄录一份儿比对,看看缺失了多少。
麦苗在内室抄录之时,诸葛弈抿唇不语似乎在等待比对结果。从始至终,冷肆呆怔地盯着大帐屋顶的某处,蒙止专注于手里的空茶碗,似乎没有人对花名册里的内容感兴趣。
诸葛弈放下茶碗看向畏缩在门口的鼠爷,指指右边首位,“过来坐。”
“小人不敢!”
畏畏缩缩的鼠爷忽然扑通跪下来哭着哀求:“主人,求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打着主人的旗号去骗人了,求主人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求主人饶了我的贱命吧!”
头磕在上等的柔软西域毯未发出半点声响,也未伤到分毫。这让鼠爷感到委屈,他本想来个苦肉计,谁想知他的脑袋都快磕昏了没留下痕迹,更别提流血受伤。
诸葛弈不出声,冷肆不出声,蒙止也不出声,就看着鼠爷像只磕头虫似的把自己的脑袋当仇人般折腾。
蒙止有些不满,在鼠爷感到眩晕,身子不受控制地往旁边倒时,他大步冲过去将鼠爷扶起,讥讽道:“诸葛兄弟不过是燕峡翎爷的心腹罢了,狐假虎威也该有个分寸。咱们是江湖中人不懂你们商人那腌臜规矩,也最恨商人的小人行径。常言道杀人不过头点地,鼠爷已知错,诸葛兄弟何苦咄咄相逼?再说他打着活死人的旗号行事,既与燕峡翎爷无关,更与你不相干。”
盯着屋顶呆怔的冷肆回神儿,睨了蒙止一眼,看向诸葛弈说:“鼠爷乃我匪道排行第三,若你真要杀他早已动手,何苦饶他又不刁难他呢。”
诸葛弈放下茶碗,薄唇抿紧不作回答。龙眸微敛看不透他的想法,冷肆只好闭上嘴巴继续仰头盯着屋顶的蜘蛛结网。
“师父,你怎不叫醒我呢。”
屏风后传来小姑娘娇滴滴的埋怨,和麦苗低浅的笑声。
栗海棠边翻看着花名册,边绕过屏风来到诸葛弈身边。初醒时绵软沙哑的嗓音带着几分娇气,樱粉小嘴噘起不高兴地抱怨。
“乌族长真是该死,竟笼络江湖匪贼排行第三的混蛋来谋害我,还有这些小匪贼也有江湖排名的。师父,看来你要杀一儆百,让他们知道活死人的厉害。”
“海棠,抬起头看着我说话。”
诸葛弈喝令她正视自己。
栗海棠乖顺地抬头,因为她站在诸葛弈的身边,故而轻易看到左边首位的鬼手冷肆,和旁边小几上的两个空茶碗。
她扭头看向大帐门口,蒙止和鼠爷相互搀扶着,鼠爷的贼眼睛红红的似乎哭过,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