奁匣阁的后厨院是刘二娘的地盘,就连栗海棠、杨嫫嫫、李嫫嫫等人来了也不给面子,乌银铃等等外人踏足厨房必须经她准允。
老婆子和小丫鬟们更是半步不准踏入,除非举办盛宴时准允传菜的小丫鬟们进到院子里等待。
整座奁匣阁除了傻乎乎的虎大姐是个例外,谁敢擅自动厨房里的东西,她就拿着大菜刀追着谁砍。当然,刘二娘威名远播,还真没有谁敢越她设下的雷池半步。
当诸葛弈和栗海棠一起来到后厨院见客时,远远便听见刘二娘的怒吼声,以及……
“救命呀呀呀!是人是鬼先滚出来一个拦着这疯婆娘!呀呀呀!”
带着颤音儿的呼救声怎么听着如此悦耳呢?忍不住想给刘厨娘鼓掌叫好呢。
栗海棠嘿嘿奸笑,扭头见诸葛弈温润俊颜亦浮现几分满意。
潜伏在暗处的影卫本想出来询问是否拦一拦刘厨娘,今日是小主子的寿辰,可不能被他们给搅和了。但看到主人和小主子的愉悦神情,偷偷冒出半颗脑袋的影卫重新缩回去。
听说之前的兄弟们因小主子被“故意”掳走,气得主人敢怒不敢言,那点邪火都发在无辜的兄弟们身上。
两院里之前的兄弟们已回去燕峡镇的寒馆重炉再造,不知何时才能重见光明、平平安安地走出来。
这新上岗的影卫还在内心腹诽,却不知他刚才的举动已暴露,被诸葛弈敏锐察觉,并且背在身后的手已做出“回去”的手势给奁匣阁的护卫首领。
潜伏在奁匣阁西墙头的新护卫首领气得咬牙,恨不得把那缺心眼的属下一脚踹回燕峡镇去。你特娘的什么时候看热闹不行,偏偏在主人面前,被抓住把柄了吧?大哥真帮不了你啦。
护卫首领一咬牙潜去无心院找自己的大兄弟商量商量,能不能求主人念在他们是新来的,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呢?
当然,无心院的护卫首领也是新来的,听到邻院的大兄弟如此一说,有种心肝脾肺都颤儿的恐惧感。
栗海棠听着某个如狂风吹打池塘泛起波浪的颤声儿,捂着小嘴强忍着不笑出声。她全然没发觉新来的一批护卫们还没出来露过脸就被无情的退回寒馆去重炉再造。
“呀呀呀,快来人呀!这……这婆娘疯啦!”
又一波颤声儿袭来,让院子外面的师徒二人实在听不下去了。
诸葛弈让海棠抓着自己的衣袖,毕竟男女大妨都要注意些,免得落人口实传闲话。
厨院外面围着闻声而来的老婆子和丫鬟们,可她们只敢堵在院门外看着,谁也不敢进去拦一拦。
“大姑娘来了,画师先生来了,你们快让开!”
站在最后的丫鬟提醒前面的老婆子和丫鬟们,她也垂首站在一旁。
堵在院门外的人们霎时往两旁退,让出一条路来。每个人皆垂首而立,不敢迎视诸葛弈。
平日,栗海棠待她们极为和善,除非她们犯下大错惹怒海棠,才会依奁匣阁规矩被罚。栗海棠鼓励她们在无外人时随便些,不必循规倒矩的像僵尸一样。日子久了,她们很敬重海棠,也少了几分拘谨。
但诸葛弈周身散发的气息让她们惧怕,尽管他的俊美容颜天下无比,尽管他总是温润浅笑,尽管他是海棠的师父,众人对他亦带着恭敬和惧怕。
院子里,刘二娘手握两把断山板斧,锋刃在阳光下泛着灿烂的银光,瞧着她把两把板斧互相磨磨,尖锐的呛呛声听得慎得慌,再看她阴森森地盯着对面满头大汗急喘粗气的贵公子,眼神里仿佛透着五个字老娘要杀人。
贵公子瞧见诸葛弈和栗海棠来了,如临大敕般扑向他们,痛哭流涕道:“哎哟哟,你们家的厨娘是个疯子啊。我好心跑来厨房帮忙,她不领情就算啦,竟拿着两把斧子追着砍我。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若死了便是最冤的鬼啊啊!”
“行了,别和京城里的宦官似的,丢不丢人。”
诸葛弈冷斥张着“血盆大口”嚎叫的贵公子,瞟了愤愤不平的刘二娘,对小姑娘说:“海棠,你……”
“你武功高强,怎会连我家的厨娘都打不过呢。还一副佯装逃跑的样子故意大喊大叫引我们过来……等等!”
栗海棠本想借机调侃几句一报昨日之仇,可话说到一半脑中灵光一闪,她蹙眉瞪着贵公子,试探地问:“你想引诱的人并不是我们,而是闫族长?”
诸葛弈露出“老怀安慰”的宠溺眼神。有徒弟如此优秀,他可以高枕无忧喽。
被揭穿心思的贵公子也惊讶地张大嘴巴,怔愣地看向诸葛弈,“她果真是你教出来的?”
“不然呢?你教的?”
诸葛弈轻蔑地哼声,紧牵嫩白温暖的小手,柔声叮咛:“再过一个时辰,各府的老爷和夫人们会齐聚东花园,你且回西暖阁歇息。今日你的寿辰,少不得被他们拜来拜去。好好养精神,记得让青萝多准备件银鼠斗篷,夜里风大别染了寒症,喝药汤又要耍性子吵着吃蜜饯了。”
“师父越来越唠叨,我就这般不让你放心吗?”栗海棠嘟着粉樱色的小嘴,抓着他的衣袖撒娇:“师父今晚别喝酒,谁劝酒都不准陪着。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我呀。我可要依靠着你才能活的,你更该爱惜身体才是。”
“好,都听你的。我只喝茶、不喝酒。”
捏捏白皙圆润的小脸蛋,诸葛弈已化作一潭醉人芬芳的美酒,只为她而醇香四益。看得贵公子羡慕又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