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目不转睛地瞪着那支袖箭,洛心尘的脸上迅速划过一抹疑惑:“这是什么?”顿一下,也不等我开口,又若有所思地添上一句,“新帝陛下刚才就是在找这个?”
“这是暗器!”我一脸凝重地朝他点点头,声音却是不自觉地微微发颤,“就是刺客刚才所用的暗器……”
洛心尘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枚袖箭从奏章堆中拔出,我端着蜡烛凑近,发现其宽度大约有绿莹用来纳鞋底的那枚针锥的两倍粗细,长度也足有两倍长,且箭头处俨然发黑。
我看得头皮一阵发麻。好险!倘若这东西刚才真扎到我身上那还了得!
“箭头处有毒!”
洛心尘显然也注意到了发黑的箭头,语气异常沉静地下了结论,但并没有刻意表现出义愤填膺的模样:“看样子,对方今日是有心要致陛下于死地,所以才在上面淬了剧毒!”
什么?剧毒?我听得背后冷汗涔涔,再度庆幸自己福大命大。还好刚才躲得快,否则我现在就彻底死翘翘了!
见我没吭声,洛心尘又接着自己的话茬继续往下道:“以卑职所见,这支袖箭应该是特制的,威力比一般袖箭要强上许多,按理能连发两支——”
他说着,目光颇为复杂地睇了我一眼,意有所指道,“幸好那人没有连发两箭,否则,就算卑职刚才在场,也没自信能成功救得了陛下……”
“不——”我被他这话说得更加心有余悸,但表面还是强装镇定道,“刺客刚才的确射出了两箭,还有一箭就射在外面的门板上,但现在却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被谁拿走了……”
他听罢当场一愣,连忙回身走到寝殿门前,拿着手里那枚袖箭在门板上认真比对了一下,好一会儿方才自言自语出声,“的确是同样的袖箭所留下的痕迹!”
语毕,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突然变了变脸色,侧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看来新帝陛下果真得上天庇护,这皇宫之中,能够连续躲过两箭的人,着实不多……”
“不,是有人救了朕——”我摇头否定了他的说法,“你刚才看到的那两个黑影之中,有一个黑影帮朕挡下了你手中的这枚暗器……”
“这怎么可能?”他看起来不太相信我的说辞,“卑职刚才与其中一个黑影交过手,对方似乎并非皇宫中人,难道陛下认识他?”
我再度摇头:“朕怎么可能认识他?!”停了停,再添一句,“而且,你自己也说黑影有两个,你能确定与你交手的那个黑影就是之前救朕的那个人吗?”
他被我问得一滞,想了想,也跟着反问我:“那陛下又如何能确定一定是他们两人中的其中一个救了你呢?说不定,是那两个黑影——不,是两名刺客同时发出暗器,结果运气不好撞到一起,所以才双双偏离位置的……”
“不可能的!”我不假思索地又一次否定了他的猜测,“朕虽然不会武,但还是能确定这两枚暗器当时一定是来自同一个方向,而且当中也有明显时间间隔,所以,肯定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说不定那两名刺客就是同一路的呢?”
“……不,他们不可能是一路的!”我忍不住为救我的那个神秘黑影辩白,“你当时不在现场,所以并没有看到实际的情况——那两个黑影刚才就在这里当着朕的面打了起来,其中一名刺客落败后,另一个黑影也立刻追着他离去……倘若他们两人今夜的目的都是为了刺杀朕,那么,无论他们两人是否互相敌对,按理也应该先完成任务后再报私仇吧?何况,当时落败的那名刺客很清楚朕就是月檀新帝,在离去时也当着另一个黑影的面点出了朕的身份,如果另一个黑影的目的亦是要对朕不利,那他当时就不会立刻追出去,而是应该留下来继续杀掉朕才对,毕竟,朕当时身边连半个护卫都没有,他不用费吹灰之力就可以直接取了朕的性命……”
洛心尘被我这番话驳得哑口无言,当即不再吭声,只低下头去,借着烛光重新打量手中的那枚暗器。半晌,他复又抬起头来看着我,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就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秘密似的。
我眨眨眼睛,有些好奇地发问:“你怎么了?”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语气带着一丝窃喜:“新帝陛下,卑职大概知道他为什么要回来取走这枚暗器了……”
“为何?”
“请陛下仔细过目,答案就在这枚袖箭的箭身上——”
他说着,将手里的那枚袖箭近距离递到我眼前,我先是一怔,随后也顺着他的意思将手中的蜡烛往前凑了凑,而这一凑不要紧,我清楚地看到那枚袖箭的箭身上竟刻有一个浅浅的“贤”字。
虽然字体极小,但也绝对不容忽视。
我当场愣住了,良久才慢慢忆起,这的确是孝贤皇叔常用的袖箭,只不过这种袖箭的用途一般是狩猎时拿来麻醉猎物的,早前皇叔带我去京郊狩猎场打猎的时候,我曾亲眼见他用此箭射晕过一只麋鹿。
见我面露惊愕之色,洛心尘的眼底也随之泛起一抹淡淡的深意:“看来今夜的这名刺客应该跟孝贤王爷脱不开干系……”
“孝贤皇叔不可能会是刺客!”不待他把话说完,我便立刻出言否认,语气也相当坚决。“那名刺客先前有开口说过话,并不是皇叔的声音……”
我清楚记得,他当时称呼我为“狗皇帝”时,语气听起来相当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