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藤躬身应是:“末将即刻就去与郎统领会合,迎陛下回营。”说完便行礼告退。
沈皇后走到大帐门外却没有进去,而是转身对众人道:“大皇子受伤多有不便,而且天色已晚,众位夫人小姐都回去歇着吧。本宫自己进去看看棽儿就成了。”
这一回狩猎皇帝没有带其他后妃,所以今晚陪着皇后的除了宫女便都是些命妇小姐们。
这些命妇小姐身娇体弱,折腾一天本就累得够呛,又强撑着等到深夜,已经困乏的不成了。如今听了这一声吩咐,个个如蒙大赦,忙不迭地一边宽慰皇后一边告辞。
沈皇后耐着性子看她们离开,这才挥退了其他伺候的宫人,只带了贴身的大宫女荷香进了营帐。
谁知刚走到内室门口,就听见里面叶棽一声惨呼,接着便是稀里哗啦的一阵响动,她心头一紧,赶忙冲了进去。
太医院院正姜南已经帮叶棽将腿骨接好,这会正亲自帮他上药包扎,刚才那一声痛呼便是正骨时他失声叫出来的。
沈复手足无措地在床头站着,身后小药童正在收拾地上被他失手打翻的水盆和药盒。
听到动静,几人转身现皇后已经进来,姜南和沈复并小药童赶忙起身行礼,叶棽也撑着床坐起身子,唤了一声:“母后。”
沈皇后红着眼圈,上前拉住叶棽的手,却只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她点点头,侧身在床边坐下,缓了缓才偏头道:“起平身吧,姜太医,棽儿如何了?”
姜南躬身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已将大皇子左腿接好,只是这段时日请殿下莫要随意走动,左腿不要受力、不要沾水,等骨头重新长好便无事了。此外,大皇子有些热,想必是受了惊吓风邪入侵,臣等下再开一副散热的药来,服下睡一觉明日便好了。”
“那就好。”沈皇后松了口气,又问,“那将来会否有什么影响?”
姜南自然明白沈皇后的意思,大皇子自小便被寄予厚望,若真是这回把腿摔瘸了,自然要跟皇位无缘,这担心也是正常。
“启禀皇后娘娘,只要精心养着,便不会有任何影响。只修养这段时间,倒是忌讳颇多,待会臣一并写了交给殿下。”
“也给本宫一份。”沈皇后道,“这段时日劳烦姜太医多多费心。”
姜南躬身应是,又道:“娘娘放心,大皇子吉人天相,此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臣这就去开药熬药。只是臣以为,殿下最好还是尽快回宫,宫里一切应用之物都更全,人手也多些。”
“好,那你去吧,荷香却帮姜太医熬药。”沈皇后点点头,得了姜南的准话,叫她心里踏实不少。
姜南领着药童荷香出了内室,沈皇后这才对沈复道:“复儿,这回多亏了你,若非你心思缜密,棽儿还不知要受多少苦呢。”
“姑母说哪里话,这都是臣的本分。”沈复笑笑,“所幸有惊无险,也幸而殿下足智多谋,否则侄子这条小命……”
“复表哥!”叶棽忽然出声打断他,“你也受了伤,先回去歇着吧。那些事回头再说。”
沈复赶忙止住话头:“是,那臣先行告退。明日再来请安。”
沈皇后皱了皱眉,却也没有追问,只嘱咐了他几句便叫他回去了。
沈复一走,内室里就剩了皇后和叶棽两人。皇后细细地打量儿子,看到他断腿上的夹板和纱布又立刻流起泪来。
“儿子不孝,叫母后担忧了。”叶棽脸色沉了沉,“是我太过莽撞,遇事心浮气躁,才会中了老四的诡计。”
沈皇后一惊:“真是他?”
叶棽点点头:“母后,我听复表哥说是一个侍卫跟父皇说看见我往西边去了?那个人呢?”
沈皇后摇摇头:“我当时心乱如麻,哪里顾得上那个人,恨不能跟你父皇一起往西山找你。若不是复儿劝阻,恐怕……”
叶棽看着母后静静流泪,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这只手温暖柔软,和记忆里母后临终时冰冷枯干的手截然不同,眼前的母后是活生生有温度的。
在沈皇后看来,她和叶棽只是半天没见,但是在叶棽看来,他已有十年未曾见过母亲。
他抬手帮她轻轻地拭去脸颊上的泪痕,同时定定地凝视眼前的母亲,皇后眼角处细密的纹路,她唇畔若隐若现的朱砂痣……
叶棽本来昏昏沉沉的,此时不禁把头靠在沈皇后肩头,嗅着母亲身上熟悉的苏合香味,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母后,孩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沈皇后轻轻地拍着叶棽后背,温柔而轻缓,像极了小时候哄着他入眠时的样子,这么拍着他就能平静下来,再多的不开心,再多的害怕,也都能淡忘了去。
“几经沙场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你先忍忍,等一会吃了药再睡。”沈皇后轻抚着儿子的后背,“母后在呢,只要母后在,谁也不能欺负我的棽儿!”
语气柔缓而坚定的语气,跟以往每次哄他时如出一辙。
叶棽却有些疑惑,前世里他十七岁之前只去过西南一次,还是跟着老将军万海涛,做了一个副将。
怎么就几经沙场了?
前世他真正开始主站西南战局,还是在这一次围猎的半年之后,万老将军病重不起,羌族请求和亲被拒再次进犯陇州,父皇迫不得已才把兵权交给了他。
难不成这一世的变数,除了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