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开春,然而邺城的清早仍旧充斥着还未完全离去的寒气。
司马懿睁开了眼睛顿感一阵头痛,他似乎已经忘记了昨天发生了什么,自己又经历了什么。他将手背搭在自己的额头上再度闭上眼睛:
“春华,帮我拿条热脸帕来,我头疼得很。”
正坐在铜镜前梳妆的伏若歆见司马懿已经醒了,便搁下了手中的梳子站起身。
当她听到司马懿一醒来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他发妻的名字,内心不免万分难受,但她清楚张春华本来是他的全部,而自己的无端介入破坏了他们夫妻之间的和睦,她并没有任何的资格与权力因此心生怨念。
伏若歆将早已准备好并挂在脸盆边上的热脸帕拿了起来,走到了床榻边递到了司马懿的面前。司马懿接过脸帕后捂在了自己的脸上,渐渐的他的意识开始清醒起来,包括昨日一整天发生的点滴全都再度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猛地坐起身摘下了盖在脸上的脸帕,瞪大了眼睛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伏若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是作出什么样的反应,显得十分尴尬和不知所措。
倒是伏若歆显得很淡然,她轻轻伸出手从司马懿的手中接过了脸帕后什么也没有说,而是站起身回到了门边,端着脸盆打开门走出了门外。
呆坐在床榻上的司马懿只记得昨天夜里想要故意将自己灌醉,然而喝了多坛酒之后他发现自己的神智反而越来越清楚,回到新房后只好顺势躺在了地上装睡。
后来他依稀感觉到伏若歆伸手在抚摸自己的脸颊,流下了滚烫泪滴也一滴一滴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之后司马懿就渐渐失去了意识,至于伏若歆后来和自己说了些什么,又是怎么把自己搬到床榻上的,司马懿根本就没有半点印象。
正当回想起这些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张春华那张悲伤的脸,他赶紧掀开了被褥换上了衣服快步走出门,想去张春华的房间看看。
本来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张春华的司马懿,当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却突然没有了底气,几次想要伸出将门推开的手,在犹豫了许久之后又再度放了下来。
直到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再度伸手时,房门居然自行打开了。
司马懿看到张春华的脸色看起来十分疲惫,似乎是一夜没有合眼,十分担心她的状况:
“那个...你还...”
正当司马懿因紧张和愧疚而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话的时候,他的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屋内的床榻之上躺着一个十分眼熟却又想不起来身份的男人,这让司马懿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见司马懿已经发现了躺在床榻上的袁买,张春华也不加以隐瞒:
“你不用多想,他是我幼年在河北时的兄弟袁买,你在幽州也见过的,昨天夜里我无意间看到他浑身破烂的晕倒在街道旁,于心不忍所以才把他带回来的。”
说着张春华不自觉的将脸侧到了一边,刻意回避了司马懿的目光:
“本来是想要和你说一声的,但昨天夜里是你洞房花烛的好日子,我不想落得个心胸狭窄加以破坏的罪名。”
从张春华的言辞之中司马懿听得出来,她对自己心怀的怨念仍旧没有消退。
就在这时张春华注意到对面的走廊里刚巧经过的伏若歆,便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而伏若歆也发现了张春华在注视着自己,便隔着走廊向张春华欠身行礼。
此时最为尴尬的莫属被夹在当中的司马懿了,张春华扭过脸对司马懿说:
“去吧,你的新婚夫人在等你,买儿身体很虚弱我还要照顾他,就不奉陪了。”
说罢捧着褴褛脏乱衣衫准备出门丢掉的张春华,绕开了司马懿独自离开了。
出于袁买身份的考虑,张春华知道身为袁氏余孽的他会对司马懿有多么危险的影响,所以她并没有堂而皇之的将其带回司马家,而是偷偷的将其藏在了自己的房间内。
之后的数天张春华一直很好的将其隐藏起来,从来没有让除了司马懿之外的人见过他,家中的琐事也不像以前那样伤心了,所以这段时间照顾司马懿起居饮食甚至于司马师和司马昭生活的人,都是伏若歆。
但这不代表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当司马懿亲眼看到袁买躺在张春华房间内时,他不禁对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邺城之中感到十分奇怪,于是便和钟毓谈及了这件事。
袁买在这个时候的出现也引起了钟毓的怀疑,他对司马懿说:
“当初公孙康送给曹操的只有袁谭和袁熙的人头,而关于袁买却没有任何的行踪,之前程武和贾穆也曾经暗中探查,可是仍旧是一无所获,他一消失就这么这么多年,如今在你和春华的关系产生裂痕的时候突然出现,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
之所以司马懿会找钟毓商量这件事,也正是出于对袁买的怀疑,然而他内心里十分清楚:
“春华她之所以会这么做,除了想要保护袁买的周全之外,同时也不想牵到到我,可见她的内心虽然仍旧对我有怨,但是她对我的心仍旧没有改变。”
钟毓从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基本认可了司马懿对张春华的看法,但他内心仍旧感到不安,为了以防万一他劝司马懿尽快处理好袁买的事情,否则一旦东窗事发后果不堪设想。
“稚叔兄,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但是我知道袁买和春华自幼相交,情谊深厚。在这个时候你让我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