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这一消息后司马懿对刘协的处境深感担忧,为此显得心事重重,完全没有处在即将成婚的状态。他的这种情绪上的变化虽并不易被人察觉,但还是没有逃过最了解他人的眼睛。
见司马懿两日来脸上鲜有喜悦之色,此时正坐在走廊的木扶手上仰望天空发呆,司马朗便主动走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
“放心吧,你的那位皇帝朋友是个聪明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司马懿没想到自己的心事始终逃不过兄长的眼睛,不过既然被看穿了他也没有什么保留的必要,转而将双手交叉插入袖中,微微叹了口气:
“现在的曹操所做之事渐渐向当年的董卓、王莽靠拢,虽然在我看来他至少要比他们强得多,然而不管怎么样,对陛下、对大汉安定来说这不是件好事。”
“在我看来,不管将来曹操会变成什么样,但是至少他作为一方诸侯来说算是合格的。”
司马朗的看法与司马懿似乎并不相同:
“从河北到豫州、兖州、徐州、司隶,这个时候百姓真正所想的是怎么才能结束这个乱世,怎样才能恢复安定的生活,至于到底是谁来统治他们,或许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也说不定。”
对于司马朗这样的年头,司马懿心中是难以接受甚至绝对不能容忍的,他反驳道:
“现在曹操为了自己的政治野心在收揽人心,可人一旦站在高不可攀的位置,谁又能真正保证自己会以过去的角度去思考、审视问题呢?”
这个问题让司马朗短时内无言以对,他用愣神的目光注视着司马懿,随后伸手拍了拍司马懿的肩膀:“老弟,有些事情说出来很有道理,也是谁都可以轻易说出口的。但你自己在没有经历之前未必真的能够理解其中的含义,也没有立场去评论是非,你能明白吗?”
司马懿再度仰头看着天空遮挡住太阳的流云:
“如过流云把太阳的光芒遮挡住了,那么我就必须要成为清风将流云驱散...”
说这句话的司马懿,其实并不知道将流云吹到太阳面前的人,正是清风本身...
婚典当天司马家格外的热闹,所有人都里里外外的忙活着,但是由于事先并没有通知任何人,所以看上去规模并不大,像是平常人家的婚典一样,完全没有在河北具有巨大影响力的司马家所应该持有的规格。
坐在房中身穿鲜红嫁衣梳张春华,看着镜子中十分陌生的自己,询问身旁正在为自己梳妆的缨儿:“缨儿,你告诉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缨儿忍不住掩口笑道:“姑娘说的哪里话?过了今夜你可就是二公子名正言顺的妻子,奴婢以后要改口称您为夫人了呢。”
这种阵仗张春华并非第一次经历,她对缨儿回忆说:
“之前在邺城的时候,我曾经亲自看着甄宓姐姐嫁给袁熙大哥,当时我还小,并不知道什么是嫁人,什么是婚姻,没想到当我还没有完全弄懂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已经要嫁人了。”
说着她心中不免忐忑,她忽然转过身紧紧握着缨儿的手:
“怎么办缨儿?我好紧张,突然间好害怕走出这扇门。”
缨儿安慰她说:“姑娘别怕,我听村里的人说过,女子在出嫁前的一刻都会十分紧张的,因为她们在出了门之后将要面临一种全新的生活,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但是二公子是个好人,又和您历经风雨并同生共死过,您以后一定会十分幸福的。”
经由缨儿这么一说,张春华的心这才安定了下来。
在缨儿的搀扶之下,头顶红盖的张春华走出了屋子。
她看不见眼前的一切,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忐忑不安起来,直到有一只手温柔地从缨儿的手中接过自己的右手,瞬间一股暖流从指尖流遍了全身。
她不再害怕了,因为她知道握着自己手的人,正是自己等待了十三年的人。
在司马朗的主持之下,起初婚典进行的十分顺利,但就在两人从缨儿的托盘中接过合卺酒,正打算饮下成礼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了重重的敲门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这一动静所吸引,等仆人将门打开后,身着一身便服的曹洪站在了司马家的大门口,赫然映入所有人眼帘的,还有他身后隐约可见的十余个大木箱。
就在司马家人为曹洪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而感到诧异的时候,司马朗已经快步走上前迎接曹洪的到来,他拱手向其行礼:
“将军远道而来,下官有失远迎。”
曹洪也恭恭敬敬的向司马朗拱手回礼:“司马大人多礼了,丞相得知令弟仲达今日大婚,特意让本将前来恭贺,并且送上区区薄礼,还请司马大人笑纳。”
站在堂中的司马懿对此情景并不惊讶,他知道曹操肯定会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而且此番曹洪前来也绝非仅仅是恭贺这么简单。于是他走到司马朗的身旁向曹洪行礼:
“在下成婚区区小事,竟然劳烦将军不辞劳苦前来,还请落座饮杯水酒吧。”
从曹洪的眼神之中司马朗都看出了他对司马懿并不友善,反倒有些敌意。
短暂的对视之后曹洪拱手推辞道:“不必了,本将还有军务在身要回去复命。丞相大人托我问候仲达先生,还说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