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安静的走廊上,忽然响起这么一句话。吴药将头转向夏月初,想确定一下,刚刚说话的人,是不是她。
“无缘无故的,为什么做这种多余的事?又不能得到什么,还会给自己惹来麻烦……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呵呵呵……”夏月初自顾自的在说着,像是在问吴药,又像是在问其他人,眼里闪着盈盈亮光。
空气里,飘荡起一股淡淡的伤悲。
吴药从没见过这样子的夏月初,跟个无措的孩子,眼里身里,都没了那股盛气凌人的霸道。
他心里,莫名的感到伤悲起来。很多不属于他的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充斥在心里,跟块巨石似的,压的喘不过气。
“这么愚蠢,呵……”真是活该啊……
思绪思绪飘飞,回到二十多年前的一个雨夜。
小雨淅淅沥沥,一直不见停。宽阔的马路上,一个衣着华丽的小女孩,跌跌撞撞的跑着,边跑,还边回头看,不知在害怕什么,路过的行人,没有一个人上去关心关心。
“啊呀!”不知是被人绊了,还是路滑,她一个狗吃屎的姿势摔倒在地。
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擦破了,沁出血来,随着细雨,蔓到浅色的衣服上。她一声不吭的爬起来,一瘸一拐的继续走。
“娃娃,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街上,爸爸妈妈呢?”路过的行人里,突然冒出个清瘦的男人来,男人看上去三十好几,看着很是和蔼,眼睛小小的,笑起来眯成了一条线,在他身上,小女孩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心安。
只是呆呆的看着男人,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男人猜她可能是跟家人失散了,后来又遇到什么事情,吓傻了。跟她说:“你看你身上都湿透了,这样好不好,你先跟我回去,等吃饱了饭,换身干净衣服,我再送你回家,好不好?”
十岁不到的孩子,还不知道人心险恶这回事,只是单纯的想,我肚子饿了,他能给我吃的,而且在他身边,感觉很心安,就跟着去了。
她是幸运的,她遇到的人,确实不是个坏人,相反,对她还很不错。这个男人是一个普通的工人,住在一间小小的出租屋里,屋子虽小,但却很干净,只是空气里,总有股霉味。
男人从里屋找出块干净的毛巾,上面还有从工厂带出的臭味,看得出是新买来的。
小女孩胡乱在头上弄了两下,就嫌弃的丢下毛巾了。男人出来时,正巧撞见她丢毛巾,小女孩见他盯着自己,伸手讪讪的想去捡毛巾,纠结再三,又倔强的收回了手。
男人没有说什么,默默地转身出门。小女孩愣在沙上,心里忽然有些难受,觉得自己像是做错了什么,但又骄傲的不让自己冒出一滴泪,咬着唇不吭声。
出租屋里,只剩她一个人,环顾四周,空间越变越大,越变越大……,最后,她感觉自己正身处一片无边的汪洋中,没有路标,找不到方向。
“嘎吱……”陈旧的铁门独有的声音响起,小女孩一惊,迅将头转向门口。
刚刚出去的男人,又回来了,他手里,还多了样东西——女孩儿的衣裙。
“娃娃,我先凑合着穿,等明天我再给你买件新的。”男人把一条破旧的裙子递到她眼前。
这是一条麻布裙,裙子上秀了好几朵花,旧是旧了点,但总体上还好,也没有异味。
男人看她眼里泛着亮光,心里也高兴的紧。
“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夏月初,叔叔叫什么啊?”
“我姓吴,他们都管我叫老吴,你叫我吴叔就好。”
“嗯嗯,吴叔。”
“……”
好像生活就是这样,你好不容易有了安逸的日子,好不容易得了一会儿闲,它总会在无意间,给你一棒子,将那颗落下的心,敲个稀巴烂,故事的开端,在吴叔帮夏月初洗澡。
小小一间出租屋里,自然是没有浴室的,吴叔只能把洗澡水放在盆里给她洗。夏月初从前都是佣人帮着洗,这里又找不到什么佣人,再说吴叔也请不起,所以就自己动手帮夏月初洗。
当她脱下身上的衣服时,身上那大块大块的红,刺的吴叔不敢睁眼。
他颤着手,试着碰了碰夏月初身上的红块,心疼的说:“小初,你身上这伤……疼不疼?爸爸看到了,得多心痛啊……”好像他就是夏月初的亲生父亲一样,满眼的疼惜,连碰她一下都怕自己弄疼了她。
天底下,父母都如这般吧,舍不得孩子受半点苦楚,多希望那些痛,全在自己身上。
可是,这个世界上,就总会出现例外。
只见夏月初摇了摇头,眼神忽的就黯淡了下去。她沉着声音说:“爸爸不会心疼的……”
吴叔布满老茧的手,抚上她浓密的头,“怎么会,孩子是妈妈身上掉下的肉,也是爸爸心头扎得最深的一根刺,每动一下,都牵扯着这整颗心脏。”
像是在缅怀着什么,吴叔的眼神,渐渐缥缈,思绪也去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这些……就是我爸爸打的……”夏月初吸了吸鼻子,耸拉下脑袋。
这句话,如一盆刺骨的寒水,从头到脚,给吴叔浇了个透,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孩子,看起来十岁不到一点吧,这样的年纪,该是家里被捧在手心上的公主,怎么还能下得去手打她呢……
忽然又一次陷入了安静,吴叔沉着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孩子总是十分敏感的,吴叔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