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酆山如逢年过节般罕见的热闹起来。
山上许多哪怕是在鬼帝身旁悉心侍奉多年的宫女侍从,也从未见过鬼帝大人有过如此畅快开心的笑容,很快有消息传开,说那位和鬼帝大人同样年轻的纣绝阴天宫的新宫主,原来竟然是鬼帝大人在阳间时的师弟!
正午的御花园中,貌美宫女们沿着蜿蜒石道扭腰款款如流水,手提精巧食盒送入花亭中,那里有一黑一白两道人影把酒言欢。有宫女在放下食盒拿出精美点心菜肴时,借着机会,大胆朝那据说是下任纣绝阴天宫宫主的黑袍男子偷看两眼,美眸一亮,不免有些惊艳和惊喜,果真如姐妹们所说,是个丰神玉朗的好男儿。
这一瞧不打紧,女子心里是欢喜,但手上可就出了岔子,一碟点心磕碰了食盒没拿稳,眼看着就要摔落,黑袍年轻人未仆先知,伸手如蝶般绕过宫女衣袖,臂膀撑住宫女胳膊,手掌滑过宫女手心,稳稳接住点心碟子,同时也没让乱了心神的宫女扑倒在案,朝她递去一个没关系的眼神。
御下有方的鬼帝没有斥责宫女,反而大度的一挥袖袍,调侃道:“我说水桃儿,虽说你也确实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但也别见了我师弟就走不动道了啊,要不要事后我把你安排去纣绝阴天宫给我师弟做贴身婢女?师弟的衣食住行就都由你来负责伺候,这样一来就不用躲躲闪闪,让你每天正大光明的看个够,你看如何?”
被陛下开玩笑的水桃儿脸色噔的一下通红如熟透苹果,端得诱人,连忙跑开,快到踏出花亭了,才想起什么,转身行了个谢主隆恩的万福,看得其他宫女们那叫一个眼红。
这个可不就是一步登天了?
望着水桃儿离去的娇柔背影,很少和别人提及自己姓名的云岚大师兄指着常曦笑道:“后山里每人都有件和你这类似的祭礼锦服,当时我还和我爹说这太过于形式,不弄也罢,但他老人家认为这事关青云山的脸面问题,这么多年来就给坚持下来了。师弟你不知道,当我看见你这身祭礼锦服时,心里那种震惊感觉,是我这辈子都少有的经历啊。”
心头惊喜震惊不输大师兄的常曦此刻仍有些不真实感,当年后山的几位师兄师姐经常与他谈起大师兄的事情,言语中满是敬佩和憧憬,渐渐的也在他心里竖立起了有关大师兄的模样,直到此刻在黄泉重逢,他才发现大师兄的真人远比后山里那副画像要俊逸潇洒的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有眼,让你我师兄弟在茫茫黄泉界里团聚。青云山就是我的家,自从在罗酆山真正掌权后,我就把这里按照后山的模样重新修葺。三师妹的紫薇花海,二师弟和四师弟的青翠竹林,五师弟喜欢种菜的田野,六师妹每当入秋时最喜欢漫山火红枫林,还有那座按照栖凤峰山脚下镜湖模样修建的八百里酆神湖。每当我看见这些,我就还记得,我永远都是青云山的人。”
常曦感动之余,也终于知道酆神湖下那些蹩脚的阵法都是谁布置出来的了。当年三师姐就曾和他说起过大师兄的许多糗事,约莫是大师兄因为常年帮三师妹打下手,学到了些阵法布置的皮毛,才在湖底下照猫画虎的布置了稳固阵法。
既是北方鬼帝也是青云山大师兄的云岚忽然兴致勃勃的问道:“常曦,你之前说你在后山里排行老八,当年我在嘉峪关战死时,后山里只有六人,那第七人是?”
常曦记起她妩媚温柔的笑脸,记起竹屋里每日晨课前她在他耳畔的细语叮咛,挠了挠头腼腆笑道:“是早我一年时间进入后山修行的莘彤,之前与我都是天秀峰外门的弟子,也是我的妻子。”
云岚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常曦半晌,然后猛得竖起大拇指,豪爽大笑道:“可以啊你小子,在后山竟然连你师姐都能搞到手,小师弟你果真不简单啊。”
常曦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只是莘彤,还有青璇,他如今离开人世也有将近两年时间,两位妻子才新婚就要守活寡,这等苦涩滋味谁能体会?
显然也意识到这点的大师兄也不禁黯然无语,半晌后才忍不住轻声问道:“自我离世后,大家过的还好吗?”
常曦点了点头,他依稀回想起云墨赶来援救他无果时,那响彻巫山的凄厉嘶喊,痛苦闭目道:“大家都还好,只是二师兄云墨似乎因为当年嘉峪关的那一仗留下了心理创伤,导致魔念深种,满头华发,每夜都对月独酌到很晚。”
云岚抬头看天,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始终喊他大哥又有点傲气的师弟,面带追忆道:“当年魔族化神境魔将想将我们赶尽杀绝,上五宗的年轻一辈们就如同襁褓中的婴儿那般孱弱,若没有人舍身断后,想要全部撤退无异于痴人说梦,云墨当时想要与我一起断后,被我骂了回去,他可能因为亲眼目睹我身死道消,还没从回忆中走出来吧。”
云岚心头猛的一跳,皱起眉头问道:“小师弟,你既然还有着生前记忆,那在人间时,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竟然敢对你这个后山小师弟出手?我观你在剑术一脉上的造诣惊人,又身负龙体龙血,应该没有道理会轻易陨落才是。”
常曦沉声道:“魔族六皇子,赢德。”
云岚眼睛微缩道:“赢德?你怎么会碰上那个阴险家伙?九州距离上次两族大战过去才没几年就又爆发了?”
常曦摇了摇头,将赢德假借万仙门奸细之手偷渡进九州,意图染指他妻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