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艘福船在距离酆神湖湖心处几里外停下,一字排开。
姚崇的厚重嗓音在众人耳畔响起,“诸位,现在比试就算正式开始了,比试为双双对垒,稍后老夫会随机挑选两组数字,请持对应玉符者到湖中心准备比试。”
三条福船上数百人神情各异。
数百枚玉符倒扣在能屏蔽视觉和神念感知的阵法中,随着老者掐指引决,两枚玉符刺溜一声拉扯着道道残影冲上天际,绽放出绚烂花火,花火当空摇曳出两组数字。
八十九和一百三十三。
倚栏靠立的常曦身后响起脚尖点甲板的沉闷声,有穿着略显花哨的富家公子掠过众人头顶,举扇作鹤形飘摇出两三里地光景,一个旋停点足在湖面上,荡起涟漪,很是显摆。
在那花哨公子落足湖面后,又有一只红蝶飘然而至。
红袖翩翩露半肩的女子玲珑体态毕露,打扮的珠光宝气,身上穿戴得几乎只见珠宝不见人,相比之下,倒是那裸露在外大片大片犹胜白瓷的滑腻肌肤更爽口些。
化神境大能的神念强度可以绵延几十里之外,这距离湖心不过短短几里地,那一男一女的一举一动都跟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没太多区别。
男女掐架,尤其是面相皮囊中上的男女在动手前总免不了言语几句,花哨公子一看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情场老餮,而那玲珑女子也是能说会道长袖善舞之辈,两人你侬我侬似情侣般,在福船上几名看不下去的大汉高喊一嗓子后,两人终于开始有所动作。
常曦倚靠栏杆的腰身微微抬起,凝目望去。
落在外行眼中,花哨公子那一纸折扇舞动的犹如丹青大师执笔泼墨,动作模样都优雅的紧。但若放在内行人眼中,换来的就只能是嗤之以鼻,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管你把一把扇子舞的跟作画似的,半分杀气也没,可不就是作秀?
反倒是那浑身珠光宝气又有香肩外露的“娘娘”人不可貌相,五指青葱间紧握一截美名虎尾秧的神器长鞭,鞭法诡异莫测,鞭尖舞动如蛇信,尚未弹到湖面,只在半空中炸响,就掀起几丈高的浪头,床笫间历来有男子鞭长莫及这等上不得台面的荤段子,但显然在这女子手中刚刚好反了过来。
一截虎尾秧,够长了。
福船上几名豪爽汉子大笑道:“原来是只母老虎!”
长鞭作势撩起层层水幕对着花哨公子当头浇下,有苦自知的公子不敢有片刻松懈,手中骨架已经略微松散的纸扇变斜舞为横拉,将整片水幕像裁纸般一分为二,忽然他心头寒意直冲天灵顶,再定神看去,只见水幕夹层中藏有蛇吐信。
“要死!”
花哨公子哪还不知道着了这女子的道,这般近距离下被鞭首直指胸口,虽有禁令在,但不死也要重伤。
心头狂吼中,男子竟将已经伸直的臂膀在不可思议的极短时间里拉回胸口,下一息,猩红蛇信撞在男子胸膛。
酆神湖上响起刺耳的刺啦一声。
花哨公子面容不复之前从容,手臂颤抖如筛糠,挡在胸口的一纸折扇被女子手中虎尾秧生生洞穿,距离自己胸口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他甚至可以隔着衣衫,感觉到虎尾秧鞭首上那冰凉彻骨的寒意。
福船上姚崇面无表情的高声宣布道:“一百三十三号,穆红云,胜出!”
输人不输阵的花哨公子还想对美人再说几句场面话,但谁知这次女子连半分薄面都懒得施舍,灵性十足的虎尾秧倒卷回手上,女子利落转身,身上珠宝簌簌摇动,扭着水蛇腰返回福船上打坐歇息,一些大势力出身的男人们此刻眼神都有些炙热,这有够味道的女子可不多见。
至于那失魂落魄的舞扇家伙,裙下败将,谁会多看一眼。
舞扇公子和持鞭女子的交手过程看似冗长,其实掰手指算算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常曦也没管徐清在没在听,沉下了刚刚抬起没一会的腰身,开口道:“这只是开胃菜罢了,不提两人修为,无论是那把扇还是那截鞭都没修出真意,放在真正的厮杀中,这两人不知已经死上多少次了。”
鼻音浓重的女剑仙嗯了一声。
常曦看着她腰间那柄雪白剑鞘,面色几经犹豫,最终还是忍不住道:“徐清,你一个姑娘家,没必要学这种剑意的。”
白衣胜雪的女剑仙愤然回首,怒目而视道:“我们东吴剑窟修的剑中真意何时需要你来多舌?”
早知道就不惹麻烦的常曦想掌自己嘴的心情都有了,都知道这徐清修的是那不近人情人意的剑意,自己还去多嘴,岂不是和那些热脸贴她冷屁股的家伙们差不多了?
酆神湖上的比试还在继续。
有了一开始那位穆红云手中虎尾秧的预热,之后被喊中玉符序号的修士们明显不敢再小觑这些母老虎般的女子,一个个声势越打越打,不善近身游斗又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脸的修士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法术神通对轰,法术神通对撞出绚烂的火光粉刷苍穹,一时间酆神湖上碧涛卷起千重浪,连远离湖中心的福船都微微有些摇晃。
常曦目不转睛的看着湖中心的胶着战场,眼神闪烁。
这几百号人中的确不乏深藏不漏的能人异士,一些他从未听闻过的奇门道术在与湖水同色的天空中辉映交织,威力叵测,掀起的气浪劲头可都不弱,他自认应付这些或诡谲或奇异的神通术法也要略微费些手脚才行,就更别那些在湖面上狼狈踩出深浅脚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