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常曦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陵越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即愕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把宗门机密给说漏了嘴,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想收也收不回来了,他伸出的手抓也不是缩也不是,尴尬的愣在那里。
常曦仍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紫胤真人生平极为神秘,用讳莫如深形容丝毫不过,在青云山藏道殿二层楼的典籍中也仅有只言片语的记载,不外乎只是写明了此人有着炼虚境的境界修为,剑术高超冠绝一方,其他的便一概不知,但炼虚境修士动辄有着千余载的漫长阳寿,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的就湮灭在了仅仅五六百年的岁月时光中?
常曦拧着眉头道:“紫胤真人仙逝了?不可能!”
既然已经把话说破,想要圆谎,就势必要用更多的谎言来亡羊补牢,澹台水月轻叹一口气,索性不去做这吃力未必讨得到好的下乘做法,无奈收拾起自家男人留下的烂摊子道:“紫胤真人的确已经仙逝,但此事还请常曦兄知晓后就烂在肚子里,莫要让他人知道,要不然会对我们天墉城不利。”
常曦百思不得其解紫胤真人仙逝的原因,向澹台水月随口一问,不知是破罐子破摔还是想顺水推舟再个人情,这位面相看起来应当是趋于后者的聪慧女子缓缓道来,原来紫胤真人生前的几位至交好友死的死离的离,修仙问道到最后却是孑然一身的他看破滚滚红尘,人间已然再无牵挂,在为天墉城带来了全新的铸剑术和御剑术后,在自己的洞府中毅然决然的自行兵解了。
上五宗中炼虚境大能的仙逝不是件小事,尤其是紫胤真人这样几乎是双手双脚把天墉城推上上五宗宝座的功臣,其后事更是应该大操大办,绝不能低调敷衍,但至于天墉城为什么对紫胤真人仙逝之事三缄其口,常曦大约也能推断出个一二三来,兴许是因为紫胤真人仙逝后,会让旁人以为天墉城近几百年来引以为傲的铸造技艺会就此止步不前,加上明里暗里的诸多的觊觎和猜忌,才会出此下策秘而不宣。
两女一男三道凛冽目光死死盯着常曦,大有这家伙如果不肯为他们保密就要给你点颜色看看的凶狠气势,识时务为俊杰的常曦点头道:“诸位请放心,常某说到做到,此事绝不会从常某口中传出,常某以道心为誓。”
顺应天道法则修行的修士最重道心,以道心起誓可以算作是修士间最最庄重的誓言,有心违逆者自会招来劫雷劈下,神兵阁外晴空万里,没有劫雷潇潇如雨下的半点势头,三人这才将心咽回肚子,不是他们信不过常曦,而是此事若是让几位长老知道了,不脱层皮才叫怪。
常曦将开元追月弓握在手中,由异兽夔牛蹄筋制成的弓弦重如山岳,常曦催动大金刚寂灭体,闪动着蒙蒙玉色的手掌搭上弓弦,将无箭在弦的开元追月弓拉成满月,弓身上无比凶戾的煞气仿佛沉寂了许久的凶物重见第三层中掀起惊涛骇浪,离那火红长弓近些的诸多珍宝名器纷纷拟人般的害怕颤抖起来,几件更通灵性的物件更是把自己整个埋进了身下的七彩祥云之中。
陵越帮自己妹妹和未婚妻拨开迎面而来的煞气潮涌,目露奇异之色,这开元追月弓在神兵阁建成后,由师傅玉泱真人亲手供奉于此,也不曾有这等异象,陵越想起师傅之前说起过的话,目光中渐渐有震惊浮现,难不成这源自紫胤师公挚友的开元追月弓,真和常曦有缘不成?
煞气是比杀气更高层次的存在,只有经历过无穷无尽的生死厮杀才能练就,借由煞气发动的招式威能堪称恐怖,但是九州内陆相对太平,鲜有宗门冲突或惨烈战事,修炼煞气的法决和神通在坊市中最是不值钱,谁有那闲工夫修炼这么个需要不停杀戮还极有可能走火入魔的废物法决?
相反在北域外和西南隅的南疆地区,倒是有着不少修士借着惨烈战事大发死人财,用无数鲜血和姓名浇灌出浓郁煞气,传言魔族修士和昆仑中些许身经百战的精锐都修行有煞气功法,至于此事真假,从来没人亲眼见证过。
有浓郁杀气傍身的常曦第一次接触更高品阶的煞气,身处煞气漩涡中心的他按常理来说,早该被这形如实质的煞气冲垮神智毁去灵台清明,沦为只知道杀戮的工具,但此刻他竟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反而有些荒诞的感觉到舒服,仿佛这煞气对他而言只有益无害。
若是陵越他们三人此刻能直视常曦的脸庞,便会发现常曦的脸庞和脖颈上不知何时盘踞起了布满煞气的纹路,双目中有威严金黄和银十字星反复切换不定,甚至偶有诡异模样的漆黑竖瞳闪过,整双眼眸中仿佛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某种真意,只是因为煞气潮涌遮挡视线,三人无缘得以见到。
狂涌的煞气慢慢消退,由煞气凝聚的纹路如潮水般褪去,常曦眼眸中流转不定的奇异景象也不复存在,重新恢复成了由龙血浇灌出的淡淡金黄,一滴指尖精血滴在弓身上,开元追月弓没有半分抗拒的将精血吸纳进去,只见血色光芒一闪,竟没有被收进储物袋中,而是如同洞幽剑那般被收入体内,出现在了丹田中的黑白莲台上。
月虹剑灵凝聚成童子模样,飞身扑进黑白莲台中,抱着开元追月弓哭泣不止,常曦大惊,月虹痛哭流涕的模样可不似作假,连忙沉下心神问月虹怎么回事。
月虹剑灵其实根本不记得开元追月弓的模样,但是那股莫名却宛如生死之交再聚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