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原回神时,正好看到她手中竹枝上带着些晃晃悠悠的水珠已经到了他眉前,身子往左一探,避开她的锋芒,手掌前探,握住竹枝,原想以巧劲夺了,却不想她看似并未用力,手中的武器却并不好夺。
松手退开一步,在她提剑前刺之时一掌拍开竹枝,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带,将人拉入了怀中。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拉,言致一时未曾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落到了他怀中,宽阔的胸膛刚好能让她完全地倚靠,正如昨夜。
面上染了些绯色,她心中有些恼怒,正欲提气挣脱,他却双手下滑正好束缚她的双手,头顶传来低低的声音。
“我并非神农再世,内外伤叠加,你认为一夜就可好全?如此妄动,难怪昨夜会陷入生死困境,我若晚一步,你当如何?束手就擒任由祁俊轩利用你谋得目的,还是引颈自杀,那你谋划多年是为了什么?就这么毁于一夜?”
言致感受到他覆在她小腹的手微微一动,一股热流慢慢流通奇经八脉,有些凝涩痛楚的伤处渐渐被温热代替。但他的话,却让她一怔,然后默然,他说的没错,昨夜确实是她妄动了,行事不考虑周全,寒柯这样一个早就知道定然不简单的人,连雯姐姐都多次提醒她小心,她竟然这么冒冒失失地自己独自去探,说到底,还是太过自负了。
自以为自己学贯古今,又是武学奇才,就觉得天下人都可以一战了,殊不知人外总有人的,寒柯不一定比她大多少,可以寒柯昨晚那一掌来看,武功定然远在她之上,只是不知为何而有所约束不能全力发挥。
以后,还是得改,她所谋甚大,若再在这些地方不谨慎,害的可不仅仅是她这条命。
沉默了很久,她开口回话,却不肯承认自己的错“其实我考虑得还是周全的啊,他这会儿肯定到处找佛家的少年天才呢,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我头上,我也摸到了他一些底子,只是我未曾想到他会在府中藏匿如此多的人,按理说,他是借用人家林府的地界,不该这么大张旗鼓才对,可他不仅住着林府最大的院子,还如此肆意妄为,我觉得得重新考虑林莫到底有什么把柄在祁俊轩手里了。”
“正室不得他心,外室,外室子,这已经足够一个男人为之付出一切了。”
言致蹙眉,放松了身子叹道:“可我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你和林莫打过交道吗?”
“寒门苦读,一朝光耀门楣,看似有文人气,骨子里透着懦弱和狠毒。”
“懦弱?还狠毒?”
在她头顶,李原微微放空了思绪,而言致在自己呢喃了一下以后也反应了过来,这可不就是懦弱还狠毒,为了权势出卖自己的婚姻,又为了外室外室子而付出一切,妻妾性命统皆不顾,再说,他妻子为何没有子嗣,谁知是不是他的手笔,根据他们查到的消息,林莫那个外室子可都快及冠了,也就是在他和林夫人成婚不久,那个外室子就出生了。
这样的人,也佩服祁俊轩敢用,他可是云家的外甥,那位林夫人还是他的庶姨母······庶姨母,不对。
“不对,我才想起来,林莫那个正室可是祁俊轩的庶姨母,为什么林莫会相信他?就算祁俊轩真能为了皇位舍了这门亲戚,以林莫这种性格,林莫也不该相信他才对。”
李原沉吟,问道:“你认为林莫不是为祁俊轩所用,而是为林寒柯所用?”
“有这个可能啊,起码祁俊轩肯定不知道她是男的啊,说不定还以为寒柯真是个命运多舛却天资聪颖,身在乡野却学了许多谋略之术的奇女子呢。”
林寒柯是男子?
李原眼眸半阖,说道:“既不确定,那就再查,不可妄下定论。”
“知道啦,我不会再轻敌的。”语气轻快地应下,察觉伤势已经好了许多,便说道:“一夜未归,我该回去了,走了啊。”
说话间,她已经推开他的手往前走了许多步,晃眼间,已到了竹林边上,她修长白皙的手晃了晃,身子便走入了竹林。
他静静看着,竹林中布的阵与她来说,仿若不存。
她才十三岁,还是个女孩儿,学了这么多本不需要的东西,也承担了太多本不该她承担的。
她的肩头,太单薄·····
“青石,白水。”
“少主。”同样穿着黑衣的两个男子凭空出现在李原身后,神色恭敬,气息内敛。
李原摆了摆手,二人上前半步,听到他说:“青石,保护好她,她若不安,你就不必回了。”
青石豁然抬头,惊讶地说道:“可是少主你的安危?族中可还有许多人对你虎视眈眈。”
“你觉得能伤我的人,你在有用?那些杂碎不必理会,只要祖父还活着,他们就不敢动。”
青石低头,他的功夫远不如少主,怎么可能会有用,但是以命给少主挡一挡还是可以的,不过这话他不敢说,只好应下,提气赶忙去追言致。
“白水,盯紧林寒柯,时时刻刻。”
白水比青石看起来要活泛些,闻言问道:“少主是怕林寒柯对小郡主不利?可是小郡主不是说林寒柯怀疑不到她头上吗?”
毕竟那个林寒柯可是早就安排了人盯着的,如今让他去,可见少主多么谨慎。
“男扮女装,可见其人心性之骇人,她行事思虑不够,容易留下后患,有你盯着,我放心。”
放心什么?是害怕出现昨夜那样的情况会赶不及吗?白水心中腹诽,却不敢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