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七拐八拐,在一栋公寓门口停下。白文迪付了车钱,小梅花乖巧地跟着下来,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白文迪。
车夫拉着车子走了,白文迪问:“小梅花,你怕我吗?”梅花摇摇头:“不怕,那天我就觉得白先生是好人。”
她的声音细细弱弱却很清晰,白文迪的心像是被什么触动一下,是啊,他过去也觉得自己是好人,可是刚才和小女孩紧紧靠在一起坐在黄包车上,只有他自己知道到底心动了没有,小女孩还说自己是好人。
白文迪低声说:“先到我家暂住些天吧,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梅花点点头,眼神中都是期盼,白文迪不忍心看梅花的眼睛,打开公寓门带她进去。
白文迪家在沪城有很大的洋房,不过他从小很讨厌那种遗老式沉闷的家庭氛围,自己独立后就搬出来住。梅花跟着他走进房间,看看周围都是很新式的东西,留声机、落地的台灯、美式沙,满脸惊奇地问:“白先生,您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吗?这里东西真新鲜我都没见过。”
白文迪打开卫生间的门说:“你可以在这里上厕所,那个是浴缸,可以洗澡的,不管上厕所还是洗澡,一定要锁好门,这里是门锁,按一下就锁好了。”
梅花看着白文迪:“白先生是好人。我相信白先生。”
白文迪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
他伸手想摸梅花的头,忽然想到这孩子剃光了头,手在半空中停住了,他叹口气问:“梅花,你多大了。”
“十二了。”
“过几年就是大姑娘了,该知道男女有别,我留你在这里住,我自己出去住,这屋子只有你自己,不过也得学会上厕所和洗澡都要锁上门,你要学会这些规矩,以后就不会给坏人可趁之机,懂吗?”
其实这公寓还有个房间是可以住人的,但衡量再三,白文迪还是决定自己出去住。
从小,他就是个早熟的孩子,躲在暗处,看到祖父和父亲对买来的男童女童做奇奇怪怪的事情。那些小孩子,有的和他彷佛年纪,有的比他大一点,他还天真的叫他们小哥哥小姐姐,他听到小哥哥小姐姐们出痛苦的哭声,可是他无能为力,祖父说文迪是我的心肝啊,可是这个老头子在那种时候除了不会对心肝下手,别的都毫无顾忌。等他长大后,他忽然可耻地现自己好像对十来岁的小孩子也有一种特殊的情愫。他惶恐担心甚至痛苦,为了改变自己他努力学习工作,洁身自好,封闭内心,可是现在,一路靠的那么近,身边的小女孩子娇娇弱弱,让他有伸出双臂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呵护的yù_wàng。他强力遏制冒出的邪恶念头,能做的只有逃离,离这可怜的孩子远一点。
“他竟然把公寓留给了梅花,自己跑旅馆去住?”叶限听完召南的汇报,满脸惊奇:难道这人真是柳下惠?她眼珠子转了转,召南以为她又再想什么坏主意,就听叶限忽然笑了:“哈,看来这姓白的本性真不是坏人,他若心里没有一点想法为什么避之不及呢?一个干巴瘦弱的小女孩,还剃个和尚头,这样单薄可怜的孩子正常男人都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刻意注意什么男女大防吧?偏偏白文迪非常在意,如此小心,这说明什么?”
召南点点头:“对,你分析的对,正常男人对这样的小孩不会有什么坏心思的,白文迪越小心越说明他心里想着点什么。”
“诱惑就在眼前,他在努力克制,强忍着,这个白文迪,虽然穿的像个无知又装模作样的凯子,这点心志还是不错的,若是他学乖了不挑衅,收拾完他们那狗屁沽名钓誉乱糟糟的联盟,我可以考虑给他网开一面。”
召南心道什么考虑给人家网开一面,你是担心人家道德水准高不上钩不会轻易上当吧?
叶限见召南目光闪烁,似笑非笑道:“你在腹诽。”“没有。”召南急忙摇头。
“嗯,否认的这么快,不是你的风格,你一定认为我是因为白文迪这人还不错,也许不会上当。”
召南被她说中心思,只好呵呵一笑装傻。
“我叶限想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努力实现,但我也是有底线的,我最开始讨厌白文迪是他上门挑衅我,我恨不能将这个人高高在上的嘴脸彻底揭穿,让他被所有人唾弃,就像他那一身的白西装,我一定要叫那衣服脏的不能再脏。但这一切都没有他身后那个卑鄙的组织重要。白文迪只是一枚棋子,一个茫然不知为那个打着正义旗号的邪恶组织贡献颇多的棋子,我可以放过白文迪,不会放过那个组织。”叶限看了召南一眼,继续说道,“还有就是,梅花毕竟是个孩子,我可以叫烟花女子去勾引男人,只要花钱就是了,但我不可能安排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去做这种事,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要坚守自己的底线。梅花那边就到此为止吧,白文迪的这些做法出乎我意料之外,希望他对梅花有自内心的怜惜,这才会有同理心。”
召南心情格外复杂,叶限做事从来都是睚眦必报斩草除根,对犯了错的小孩子也绝不心软。
但这次,她表明自己绝对不会用梅花去做龌龊的事,这点真出乎他意料。
白文迪又买了点饼干和点心送过去,还教梅花怎么烧开水。梅花小声说:“我只是个小孩子,白先生您其实可以住在这里,我相信您的。”
白文迪摇摇头,看着晃来晃去的火苗,他怕自己内心某个角落会有邪恶的东西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