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粥,当然是要八宝粥。
燃的是炭火而不是木柴,炭火上的小紫砂炉里每一粒薏米,每一颗红枣或者桂圆都是裹着不似夜晚的生机饱满,在这昂贵的紫砂炉里升华。
升华成皇后娘娘最喜欢的八宝粥,再配上一点红糖,可能是它们最大的荣幸。
为何用炭火,而不是木柴?
炭火不烈,而是柔。有经验的光禄寺厨子是最喜欢用炭火来熬粥了,炭火熬出来的粥香而不苦,稠而不粘,吃到嘴里还能尝出枣子桂圆深藏不的甜味,那可比加上三四勺红糖来的更能让公主殿下和后宫嫔妃们甜到心坎子里去,还不伤牙。
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熬粥的时候可能会久很多吧,毕竟炭火比不上柴火,那股冲劲就像是已经老去的老内官碰上刚刚净身的小内官一样,长江后浪推前浪,宫里小内官推老内官,一代权阉胜一代。
这话不是光禄寺的丁厨子说的,而是丞相蓝玉说的。
丁厨子当时只说了长江后浪推前浪,要新来光禄寺的小厨子替他看着粥炉子,他自己个好能找个凉快地方会儿盹。
人家蓝玉蓝大爷是什么人?内阁大学士!当朝丞相!士族三大领袖之!就是有帝师之称的诸葛大学士也得低他蓝玉蓝相一头的地位!而他丁厨子就是块滚刀肉,除了会偷奸耍滑,时不时的脏了些光禄寺的油水,剩下的就是猜一猜皇上皇后他们俩的饮食起居时间。
而这一点尤为重要,这也是奠定了为什么丁厨子能在太祖当朝的时候就在光禄寺当大厨,过了这么些年,还是光禄寺大厨。
就是俩字:眼神儿。
丁厨子不能说是光禄寺里厨艺最好的,但是他做的菜确是皇帝桌子上最有锅气的菜,无论春夏秋冬,只要不是天崩地裂,丁厨子的菜绝对冷不了。
就连太祖都能夸他一声称职,凭这两个字,丁厨子觉得自己能在光禄寺呆上一辈子,捞个盆满钵满的银子,到了切不动菜的年岁,一纸上书内官监管事儿的太监,献上个十几两银子,让他上咱一个告老还乡的话,收拾收拾锅碗瓢盆,再买上几十亩田地,也算是能风风光光的回家潇洒去了!
人家同乡一问,老丁你原来在京城是干啥的?
“我原来是给宫里当差的!”他也不说自己是光禄寺的厨子。
“宫里当差?那不就成太监了吗?”
“什么狗屁话?”
“那叫宦官!不叫太监!”
“宦官不就是太监吗?老丁你瞅瞅你自己这话说的,前后不着边。”
“要么说你是土包子!愚蠢!没见识!”
“现在是大明朝知道不?大明朝的宦官不是阉......不是太监!”
说着丁厨子一旁不停的扒拉着拴在腰上的钱袋子钱袋子想起来都不是清脆的声儿,而是沉闷又透耳朵的声儿,他一边扒拉还一边抱怨着说:“这是大明朝,不是什么唐宋元,皇帝姓朱又不姓李贺赵,更不是蒙古人......”
人家倒是没听清楚他后面说的什么话,人家倒是听清楚了他钱袋子里的物件儿。
混久了的江湖人都知道,太响是铜钱,不响听不清,有可能是银票也有可能是草纸。
只有闷的声儿,那就是碎银子与银票了。
毕竟没多少人会将草纸与银子放到一起,一是染上了晦气,怕银子花的不干净,二是怕用草纸的时候银子掉到粪坑里,捞不出来。
当然,用得起草纸的人大多数都不缺银子。
而用得起银票的人,还会显摆,那就明明白白的额头两个字“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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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整个人傻的不行。”
“有俩钱儿就总是知道臭嘚瑟,活该被人抢了吧?”
那个自称是侠女的姑娘弯着眉毛,看起来也不像是在嘲笑丁厨子一样的人。
侠女姑娘脚底下还踩着那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就是昨天还和丁厨子套话的那个同乡。
“还拿着钱袋子在人家眼前晃悠,活该被坑。”
不管丁厨子如何抽自己的胖脸,侠女姑娘那张嘴依然是损人损的痛快。
“我就是手欠!我就是手欠!”
“我怎么就故意要那份面子呢?”
“那谁关你喽。”
侠女姑娘说罢,狠狠的踹了一脚丁厨子的同乡,同乡被用破布塞住了舌头,说不出话来,只知道一个劲儿的呜呜。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等到丁厨子抽够了自己嘴巴,他连忙朝着侠女姑娘连忙磕了几个头,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说话的时候还带了些哽咽的感觉。
“我在京城十多年攒下来的银钱都没了!你个混蛋!”
“我瞅着你是同乡不对你隐瞒,你居然起了歹意要害我!”
说罢,丁厨子抬起那双大肥脚就要朝着同乡的脑袋提过去,同乡一看这可就毛楞了,那大一只脚揣上他脸还不得踹碎了他的牙?他一慌,整个人像个毛虫一样的就要蠕动着逃走,结果动作太大,使得侠女姑娘差点就没站住脚。
侠女姑娘又朝着同乡的屁股狠踹了一下,踹的位置有点靠里,同乡差点没晕过去,看着同乡不动弹了,侠女姑娘连忙阻止了怒火中烧的丁厨子。
几个头反正她是大大方方的受了。
“你别给人踹死了,到时候去了衙门没办法交代!”
看着侠女姑娘拦着他,丁厨子也就只好讪讪作罢。
“唉!我是真没想到!同乡人居然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