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暮祈说罢,嘴角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从贵妃榻上起来,然后选择离开。
这一丝笑意明明就是带着温和,但是却是丝毫没有温暖的感觉。
苏景烟在萧暮祈离开以后,一点再继续看书的闲情逸致的感觉都没有,而是皱着眉头,站在原地,思考着萧暮祈和她说的这些话。
每每有关林霁寒,她都变得不再像她自己。
萧暮祈面无表情的迎着满园的春风和已经展露的春意,走回了自己的书房。
外面阳光很刺眼,让书房里的摆设和颜色开始清晰了起来。
那么大一片阳光投递在萧暮祈的桌案上,那块白玉石板被阳光照的好想一块正在融化的,透着阴影流动的冰一样,还带着一点一点的水汽在四处的飞散。
他缓缓的走了过去,看着自己的这块桌面,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重复着那几个已经做了三年多的动作——不停的抚摸着自己面前的这一块儿刻了字的白玉石板。
每每自己的手抚摸过它那一道道的槽痕和坑坑洼洼的不平,萧暮祈都感觉这是自己的那颗心被定在了这上面,千锤百炼,千锤万凿。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青天上的明月你何时出现?我现在停下酒杯且探问之。人攀于明月之上自不可得,月亮行走却与人紧紧相随。皎洁得如镜飞升照临宫阙,云霭散尽发出清冷的光辉。只能看见夜间从海上升起,谁能知道早晨在云间隐没?月亮里白兔捣药自秋而春,嫦娥孤单地住着与谁为邻?现在的人见不到古时之月,现在的月却照过古时之人。古人与今人如流水般流逝,共同看到的月亮都是如此。只希望对着酒杯放歌之时,月光能长久地照在金杯里。
这些年,他不停的书写着这首诗,不停的在脑海中反复的咀嚼着这首诗,甚至将它一字一句的雕刻在白玉石板上。
他了解它的意思,但是,他从来不愿意去反复的咀嚼它的意思。
对于他而言,这是一种伤害和折磨。
江晗微讨厌在京城的生活,她更加喜欢让她能够自由自在呼吸的感觉和生活。
她害怕孤单,但是却有习惯了和孤单相处。
他都懂,不是不懂!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他伸手抚摸着这几句,嘴里默默地念着,嘀咕着。
“我想要和你永远一起看着明月,一起喝酒,只可惜,你从来不给我这个机会,你从来不给我呀!”
萧暮祈无奈的苦笑。
“你明明就没有死,那一场大火如果把你焚干净了以后,那么怎么没有把那纸7浮云潋滟簪一起给融在火海里呢?除了我和铸造坊的人,没有外人见过这支簪子,所以,你大可以放心的将它佩戴出来,可是,你怎么就把我给忘了呢?”
萧暮祈笑着说,眼里带着晶莹的水汽。
“你不是把我给忘了,你是从来就没有记住过!对吗?”
萧暮祈抚摸着桌面上的自己,一点一点的抚摸过来,然后缓缓的问道。
“不过没关系,即便你再不想见我,或者再没有见过我,我也不难过,因为你还活着,也因为……我很快就要再次见到你了!”
萧暮祈全程没有一点的异样表情,就是一副很平静的样子,语气也是很平静的诉说,但是,就是他这种平静,就是他这种温柔,让人感觉到了萧暮祈又一些感觉不太正常的地方,但是,究竟哪里不对劲,也说不出来。
萧暮祈走了以后,苏景烟的心情就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从小到大,她已经见过霁寒发过好几次病了,三年多以前的那一场突发心疾,慌的所有的人手足无措,也是那一场心疾,让她见到了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林霁寒,发病居然发的那么严重,如果不是因为江晗微,霁寒很有可能根本活不到现在。
也是那一场心疾发作,是她第一次对林霁寒发火,第一次见到除了她以外,居然还有人能够近的了林霁寒的身,第一次看到了林霁寒和江晗微接吻的画面。
更是那一场心疾,那一场鬼门关前走一遭的感觉,让她开始服从于家里的安排,朝廷的安排和命运的安排。
不再苦苦的挣扎,不再拼命的央求林霁寒再去回应她的感情,也不敢再有任何期待。
只是将她埋藏在了自己的心里,只要确定她依旧还活着,而且活的还是不错的,那就足够了。
可是,江晗微葬身了火海,那能够救治霁寒的——沉香油,就再也没有人能够调制的出来了。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的过,药在一点点的减少,林霁寒的病情也到了沉香油以外别的药物难以控制的地步,他的情况会更加危险,可是,如今突然有了这个可以再度给霁寒的生命带来转机的人,偏偏萧暮祈要以此为借口出京城,离开南梁到玄凌国的泸州去,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按理说,她已经嫁人,也已经有三年多再也没有见过林霁寒了,偶尔听到的有关于他的一点消息,她就可以一个人坐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