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在罗云峰上,沉默了许久,待到他现身凡尘谷中时,时间已然过去了近一个时辰,而凡尘谷中,此刻的气氛显得异常地紧张,许多弟子的眼光中,充斥着狂热与激动,他们的眼光,都落在场内遥遥而立的两人身上。
黑衣韩羽,白衣李辰。
黑白之斗,格外分明。
能够持续近一个时辰,仍未分出胜负,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两人的修为,在伯仲之间。
而最让人侧目之处,便在于,这两人,分别来自齐云峰与飞天峰。
两峰之争,延续了数百年,不分上下,如今,却又延续到他们这一辈弟子身上,这是摆脱不了的宿命。
冰木之箭,乃是韩羽的底牌,此术,原本是为韩石所留,只是在李辰的步步紧逼下,韩羽不得不提前将此术施展开来。
此术乃韩羽独创,木的柔韧与冰的坚固,被他近乎完美地融合在一处,此术一出,顿时让李辰面色一变,连连招架之下,才堪化解。
而李辰的底牌地刺之术,几近大成,在两人斗法之时,常常在意想不到之时,忽然脚下泥土化作一道尖锐之刺,此术极为难缠,韩羽不得不移神提防,有数次,险些被击中要害,重创落败。
两人你来我往之间,局面渐渐僵持下来,元气急剧消耗之下,两人已然都接近干涸之境,此刻的韩羽与李辰,便有如凡人一般,手执刀剑,进行最后一搏。
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世间之事向来知易行难,凡事一旦达到极限之时,往往都会变得极为纯粹。
与昨日韩石与孙铄的意志之斗不同,韩羽与李辰之间的,是极限之斗。
比的,就是谁在临近极限时,那份内心的坚持,能否继续撑下去。
渐渐地,两人挥动刀剑的速度,也变得缓慢,握着刀剑的手,也有了轻微的颤抖。
下一刻,两人双目中同时有火光一闪,人影瞬间交错,只见白色人影,静立间单手执刀,不动如山,而黑色身影却是有了轻微地晃动,单剑插入地下,才稳住身形。
如此看来,莫非是李辰胜了此局?
观战众多弟子,皆不敢为之出声丝毫,即便是观战的众位长老,也是侧目不已。
但不到三息,只见韩羽走向李辰,微微举剑之下,将剑刃指向李辰的眉间,而李辰竟然没有丝毫举动,任由韩羽指剑相向。
此局,赫然是韩羽胜了。
李辰的静止,并非主动,而是全身被寒气所袭,僵硬所致,他想不到,拼到如此程度,韩羽竟然还留有一丝元气,在两人交错的瞬间,施展开来,李辰措手不及,为寒气所罩,失去了元力的保护,他竟被生生冻在原地。
若是生死之战,此刻的李辰,已然身首异处。
李辰心底生起滔天怒火,此刻的他牙齿紧咬,几近崩碎,双目露出不甘之色。
五年前,韩羽实力不济,曾败在他手。
这五年来,他修为精进,更是赶在韩羽之前,踏入凝元九重,他有信心,在三年之内,破开壁障,踏足筑基之境。
料想五年后,在这大比之上,整个宗门关注之下,再赐韩羽一败,他的眼中,只有那袭青衫,那曾经让他尝到失败滋味的韩石,才是他最终要踩在脚下的人。
只是没有想到,最终败的,不是韩羽,而是他自己。
韩石当日说的竟然没错,他竟然连与韩石交手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韩羽手中的剑锋,李辰目眦欲裂,这齐云峰的人,果然如师父所说,都是该死的。
韩羽目光微寒,一剑划过,顿时有一缕发丝从李辰肩上滑落,随风远去。
韩羽面色冷酷,扫了一眼李辰身后的飞天峰弟子,一言不发,走回到齐云峰弟子中,众人静默半响,欢呼声突然爆发出来。
李辰身体外的寒冰在执法首座轻拂之下,顿时融化,李辰盯着韩石的背影,怨毒之色毫不掩饰,听着为韩羽欢呼之声,憎恨的眼神渐渐变得平淡,而那份怨毒则化入到心中,李辰脸色恢复平静,转身走回飞天峰弟子中。
大长老杨非虽脸色平淡如常,众位长老却突然感到一丝寒意,这种寒意并非真的冰寒,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冷意。
一时间,众长老皆噤若寒蝉,唯有玄阳子与周逸两人,面色不变。
执法首座咽了咽唾沫,干声道:“第一场韩羽获胜,第二场李维宇对韩石,双方上场。”
李维宇单手握剑,缓步走到场地中间,行走间给人一种稳如山岳之意,而在这其中,竟然还有一份轻灵如意之感,仿佛一座漂浮着的山峰,灵动与厚重兼而有之。
观战的众多弟子,甚至包括多数长老在内,皆是露出赞赏之色,纷纷点头。
周逸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正色道:“韩石昨日受伤颇重,无法出战,老夫已命其在罗云峰修养,今日之战,韩石弃权。”
此言一出,议论之声纷纷扬起,遗憾之意和质疑之声夹杂其中。
“昨日散去时,韩石明明还好端端的,怎么一夜过去,就变成了重伤了,莫非是害怕输给李维宇丢脸吧。”
“哼,怪不得,我本来还信以为真,现在仔细想想,果然如此,那其间定有猫腻。”
“我听老一辈的师兄说,罗云峰的弟子经常以装死和装病来躲避武斗,今日一看,果不其然。”
“也许周长老说的是真的,要是韩石真的受伤了,我们也不必苛求。”
“师弟太天真了,宗门大比这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