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黑的夜,磅礴的雨,温暖的房间。
白倾坐在酒店套间里,听着外间厅内卫生间男人洗澡的水声。
两个人淋得透湿回到酒店里,郑越一言不发地将她丢在里间,硬邦邦地说了句:“去洗澡,感冒了还要传染给我。”然后就关上门,把她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她猜,这时候的他,大概是坐在沙发上抽烟发呆。
她把裹着好几层防水布的画拆开,细细观察了一番,还好,没有淋湿。她把画放到床上,拿着换洗衣物走进里间的浴室。衣物是早就准备好的,似乎酒店里的人早就知道他们会过来,备好了换洗的衣服——不是浴袍,是经典款的白色长裙,那一直是白倾喜欢的风格。
打开热水淋到身上的一瞬间,白倾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一切行动都无比自然,从她遇到郑越的时候起,安全感就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她的动作僵了僵。
尽管很不想承认,但原来,在她心底,一直都对他如此信任,从不怀疑。
……
外间的浴室水声停了,白倾不动声色地向门口看了一眼。
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穿鞋声响,不过片刻男人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穿着酒店里标配的长浴袍,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
白倾的冷静又一次破功,她懊恼地看了他一眼——分明她进来时看到房间里有为他准备好的全套休闲装,他却非要穿成这样。
她坐直身子,轻轻清了清嗓子引起他的注意,准备好好和他谈一谈。
谁知他看了她一眼,没有和她交流的意思,斜躺进沙发的另一头,翻开了一本杂志看起来。
白倾愣了愣,想到病房里的母亲,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还是开口:“郑越,我能不能向公司借一笔钱?当做预支的工资。”
“哦?”男人头也不抬,“要多少?”
白倾犹豫了一下,说出了一个最低数字:“十万。”
见男人不说话,又补充了一句:“差不多五六个月的工资就可以抵清了,不会拖很久。”
“嗯。”男人还是神色淡淡的,“不可以。”
白倾握紧拳头,眯着眼看他,显然是气得不轻,只是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男人抬起头,看着女孩被气得有些圆鼓鼓嘟起来的脸庞,心里舒爽得不得了。
极力克制住嘴角上扬的趋势,他望着白倾,慢慢地说道:“不能从公司借,只能向我个人借。”
白倾瞪着他,刚刚洗完的头发湿湿地搭在肩膀上,褪去了妆容的她不见了平日里高不可攀的气场,过于白皙的肌肤反倒是让她显得有些人畜无害。但是她自己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仍以一如既往的冷淡姿态质问:“凭什么?”
真是只色厉内荏的小野猫。
郑越合上书,气定神闲地淡淡说道:“就凭郑氏现在90的事都是我说了算。”
感受着房间里越来越低的气压,他没有过多耽搁,站起来:“我可以借你钱,不限还钱时间,但是有个条件,你得拿样东西作抵押,得是很重要的东西。”
白倾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眼房间里床上的油画。
男人没有错过她的神情,仰着下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那副画是什么东西?”
“我父亲留给我的遗物。”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瞒他。
男人了然地点点头:“很重要?”
“很重要。”
男人打了个响指:“o!就是它了。”
“我有两个条件。”白倾想了想,“第一是你必须把它保管好,不能有任何损坏,第二是……我要二十万。”
“可以。”
“把钱打到我账号上,我先走了。”白倾站起身。
“过来。”男人冷冷地说道,显然是心情不太好。
现在是半夜三点,她准备去哪儿?
白倾没动,郑越也没动,房间里的气压越来越低,最终白倾站起身来,皱眉几步走到他面前,极不耐烦的语气:“什么事?”
如果淼淼看到这样的白倾,想必一定会非常惊讶,她不再一如既往地清冷、淡定,甚至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在郑越面前,暴露出了多少小孩子的任性。
男人勾起嘴角,将她按到沙发上坐下,拿起身边的毛巾,包住她的头发轻轻地反复擦拭着。
她脸上写满了不乐意,却是始终安静地任他擦着。
有多久没有这样安静地和她坐在一起了?就算什么也不说,也让人满心里都是愉悦。
真的太久了,久到他都要害怕这又是一个梦。
视线淡淡的瞥了眼床上的画。
很珍贵的东西是吧?那他就要把画拿在手里,看她这次还有没有办法一声不响地走掉,让他再也找不到她。
男人抿着唇,手上动作加重,揉得她的湿头发乱甩到脸上,似乎是没把握好轻重,女孩吃痛,低低地“嘶——”了一声,板着脸回过头来,伸手去够俯着身的男人的耳朵,用力地拧了一下。
男人恼怒地盯着她,白倾忍不住得逞地笑了。
然后两个人同时呆住。
那是他们交往时常做的动作,刚刚的情形下,竟是被她下意识地做出来了。
她垂眸,掩下眼里的情绪,正要低头回身,他的手早已抚上她的脸。
她偏头躲过,低声道:“放开我。”
同样的话,她今晚对杨光说过,不同的是,此刻在他滚烫手掌的抚摸下,她的整张脸都红了起来,继而发烫。
她回过神,啪地一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