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时下的天是一日比一日凉了,每每早上起来,屋外的花草树叶上,无不挂了一层露珠。魏三娘扯了几尺布和棉花,带着楼明真和绿儿缝制起了冬衣。 先是楼明真,后是绿儿,也不知是否有人在背后警告,贾翰终于收起了嚣张的嘴脸。而经过上次的被救事件,却让绿儿这个无根的浮萍额外依赖魏三娘起来。闲来无事便跑来小院,偷偷的拿点心给嫣儿吃。若是魏三娘不在,便做在楼明真旁边陪着她谈天。她原本性子便活跃,在这个小院子里面竟然跟解开束缚的小鸟似的,每日叽叽
喳喳,引得楼明真也跟着脸上笑容增添不少。
前几日忙碌过后,这几天竟然是异常的清闲。贾明薇给她放了假,又私下安排了贾贵去忙一些私事。
魏三娘现在越来越懒得过问这些个东西,她隐约觉得,那个庄子上的些公子都有不可为外人道的隐秘,少知道些,对自己也好。
如现在这般,嫣儿站在树下,垫着脚尖指着树上的红果子奶声奶气的央求着绿儿,红扑扑的脸蛋像是挂了秋霜的红苹果。
这孩子,越长越像李泾之了。
魏三娘抿嘴一笑,抬手将针尖在鬓间摩擦,不经意忘着旁边——楼明真正专心的缝制着手中的小衣裳。
“明真。”
她将针别在布料上,拿过楼明真手中的小衣裳:“嫣儿的衣裳已经足够多了,倒是你,该为自己添几件新衣裳了。”
可不是,这两年吃的好,穿得暖。楼明真的脸色重新红润起来,身子也跟着丰腴不少。身上半新不旧的衣料也有些紧了。
楼明真摆手:
我整日在屋里,用不上这么多的好衣裳。嫣儿长得快,多做几件备着才行。
“她衣裳都能穿到七八岁了。”
魏三娘将脸一板,拿过一块儿素雅的料子往她手中一塞:“这个衬你。”
看着楼明真低头去穿针引线,魏三娘心中开始活动起来。
楼明真今年已经十九岁了,若是在寻常人家,娃儿都能出门打酒了,可因为颠沛流离的命运,到现在还是独身一人。
起先,她自己也过着食宿不稳的日子,加上楼明真又受了伤,如今日子慢慢安稳下来,这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明真。”
魏三娘手中的线慢慢的扯着,漫不经心的样子:“等到冬月,就是你十九的生辰了吧。”
楼明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比划着。
是啊,日子过的真快
“那,你有没有想过,往后的日子怎么办?”
楼明真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眼神瞬间变的惊慌失措,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着急忙慌的划拉。
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那双往日总是含着淡雅的笑眸,这会儿却无比的慌乱,好似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红红的,泛着水光。
魏三娘这才知道,原来伤痛一直在她心底,从未消失过。
“不是。”
她连忙安抚:“只是闲来无事,随口聊聊,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见楼明真眼中依然怀疑,她连忙又添上一句:“哄你作甚,前阵子总是忙着两地奔波,也没好生跟你和二牛话话家常。今儿得空,这不是打算说说话嘛。“
楼明真见她面色如常,这才渐渐放松下来。
我知道你平日里忙碌了,家里的事不用操心。二牛读书很用功,先生都称赞呢,嫣儿也乖巧,再说还有绿儿还帮忙......
一提起家里的事,楼明真的脸上不由就浮现出和煦的笑容。
魏三娘认真的看着,不时附和几句,聊着聊着。日头便西斜了,手中的针线也在不知不觉中做了一大部分了。
好久没歇息,她是打算今晚上大展身手的。不料,才刚把米洗干净下锅,就听见门外有个身影一闪而过。
“谁?”
魏三娘紧张的捏着水瓢,警惕的跟过去一瞧。原来是二牛站在炕前,憋着涨红的脸望着她。
“原来是你这小子啊。”
魏三娘顿时松了口气,仔细的瞧着二牛。
要不说家中幼苗不愁长呢,这才几个月没好好见。娃娃都长得又高又壮了,粗略的一比,已经快要到魏三娘的耳朵根了。
要是翠儿瞧见,指不定多高兴呢。
她心中一暗,转瞬便露出笑容。张开手:“来,叫婶子抱抱,看看是不是又重了。”
谁知道,刚一碰上去,二牛就发出杀猪一样的叫。然后跟兔子似的蹿到墙根不动。
“怎么回事?”
魏三娘这才觉得出不对,虎着脸:“过来,叫婶子看看。”
然而不管怎么说,二牛都不动。死死的用后背贴着墙,纹丝不动。
嘿,这臭小子!
她心里着急,上前不由分说,直接去拽他的胳膊,生硬的将褂子给扯开一些。这么一看,顿时倒抽了口凉气。
白白嫩嫩的皮肤上面,纵横交错着粗粗的红痕,一看便是荆棒抽打所致。她顿时气急败坏,又是心疼又是恼怒:“这都是你们父子打的?”
二牛支支吾吾不肯言语,胖乎乎的小手努力的拽着衣裳,不叫她再看。
“奶奶个腿的,老娘白花花的银子捧着,笑脸迎着。好端端的娃送过去,倒是叫他祸害成这样。不成,今儿我一定要找他去说道说道,看看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说罢,便怒气冲冲的要夺门而出,好在二牛眼尖手快,一把拽住她的衣角,哀求着:“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