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昭和帝的授意下,给事中邹琇再次上书弹劾姚庞其身不正、仗职位之便纵容族人横行地方、贪财纳贿,并一一举证。
昭和帝当庭附议,甚至不曾传唤姚庞上殿对质,就下旨拿下姚庞交由大理寺审讯。
昭和帝一气呵成做完这些事,只觉得身心愉悦、通体舒畅。
林涪却差点气到吐血!
如今的吏部尚书年事已高,在昭和帝和林涪之间两头打太极。而吏部左右侍郎中一个是昭和帝的人,另一个是等着致仕不愿招惹是非之人。
林涪原想待时机成熟便让姚庞顶上侍郎之位,如今被全盘打乱!
昭和帝抓准时机丝毫不给林涪留时间布置,便提了人顶姚庞之位。
虽只是个正五品的郎中,但却是吏部文选司郎中,对于如今的昭和帝而言,这一位子的助力是极大的。
昭和帝觉得程钦递来的这把刀子简直太是时候,杀得林党措手不及。他想起那份供词上的事件,决定送程钦一个人情。
于是在姚庞下狱后不过十天,荆门知州朱放就因“家门不治,何以治民”为由被革了官。
此时,姚氏那封告状程曦行凶、求救姚庞先行弹劾威远侯的信,才堪堪通过驿站送到了京城。
鄂州府大为震动。
谁也没想到,起因不过是女孩家之间的矛盾,居然就因为惹到了威远侯府的姐,便在一夕间倒台一位司郎中和一位直隶知州!
程曦也颇为意外。
她知道祖父定会为自己撑腰,好好收拾朱家并借机攻击林党,却没料到祖父居然顺势就把姚庞给拉了下来,送了昭和帝好大一份礼。
程曦摇头晃脑地感慨: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狐狸还是老的……”
忽然收住口,及时把最后一个“奸”字吞了回去。
锦心笑着摇头,将一匣子点心端到炕几上摆开来,并让丫鬟去厨下取了牛乳羹来。
“姐,这是冯三姐刚让人送来的,是宝月楼新请了个做京味的大师傅,想请您给品鉴一下可还正宗?”
程曦挑了挑眉,见匣子里全是一些京城有名的食点心,卖相精致,色香俱全。
她随手捻了块蜜篦子尝了尝,点头道:
“还挺正宗,她有心了。”
宝月楼是冯家名下的酒楼,鄂州当地口味偏重,这个京味大师傅可以是专为程曦请的。
上回那事,程曦领了冯三姐的情,回头便同程钦提了句。
程钦事后让袁文山问问冯宝禄,他那里南北货中可有福建的铁观音。冯宝禄隔日便亲自带着上好的铁观音拜访求见,老爷子接见了他,走时为他写了封引荐。
冯宝禄揣着程钦的亲笔引荐去拜访张敬,不像前几次那样只收礼不见人,这回他总算见着了张敬的面。
过不多久冯家的粮引便下来了,冯宝禄郑重其事地吩咐妻女,一定要将程曦伺候好。
冯三姐看得出程曦并不是个爱热闹、喜欢受人追捧的性子,她虽时不时地向程曦献殷勤,却从来不凑到程曦眼前来晃。
况且她送礼献好从来只往那用心、讨巧的去,并不一味砸银子。
程曦觉得这冯三姐倒是个通透的人。
念心撩了帘子回来,手中捧着一摞布料和毛皮料子,笑嘻嘻的很是开心:
“姐,您看这几色布料子如何?奴婢走了几处大的布庄,将瞧得上眼的尽数拿了样回来。”
程曦放下点心,伸出黏糊糊的手指让锦心用帕子擦干净:
“拿来我瞧瞧。”
念心将料子抱过去,与锦心一道细细摆开来,均是些大红大紫的喜庆颜色。
程曦转来转去瞧了半日,皱着脸道:
“怎得没有锦缎吗?青岫的吉日在冬月里,那时冷的很。”
念心瞪大眼咋舌道:
“姐,这一匹锦缎可够寻常人家一年嚼用了!就连那普通人家的姐出嫁,也只用罗缎做喜服的。”
程曦抬着下巴哼道:
“若是日后程定争气,青岫指不定就成了太太,怎么用不得锦缎!”
程曦当初将青岫配给程定的打算告诉了程钦,谁知程钦告诉她,程定是他从前军中下属的后人,并非奴籍而是兵户,不能娶奴籍出身的青岫。
程曦哪里肯依。
前世青岫早早的就由王氏配了人出府去做管事娘子,顺顺当当的嫁人生子。
哪像现在,因着自己的关系,青岫遭了多少磋磨!好好一个大管事的女儿、府里的头等大丫鬟,拖到这把年纪不曾嫁人不,还受了多少风言风语,心中苦了多少年。
况且依着程曦从前的印象,程定直到最后都是孑然一身不曾娶妻。她瞧得出程定对青岫很是上心,既然有这缘分,做什么不让他们成就姻缘?
她便去叶氏那里磨,叶氏哪里受得了她娇声软语抱着胳膊求。
青岫是家生子,叶氏便书信一封回京交代甄氏,让人去官衙将青岫的奴籍给消了,直将青岫的爹娘感激的涕零不提。
青岫的户籍改了后,程曦用跟道真学来的几手神棍本事,掐指一算,为青岫选了冬月十三作为吉日。
如今只剩下一个多月,程曦屋里的人这阵都在为此事忙活,青岫也整日关在屋子里绣嫁妆。
听老爷子程钦直接给了程定三百两银子,让他回京后购置家业。程曦暗恼祖父手笔太大,生怕青岫日后让程定吃得死死的,便极尽大方的为她置办嫁妆。
锦心瞧着程曦一应物件越买越多,哭笑不得地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