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程曦便告辞程钦和道真,由秦肖送下山去。
她们回到庄子上,守门的见到穿着道袍的程曦,呆了半日:
“大、大姐?”
程曦一路直奔自己院子,青岫正在院中同丫鬟交代事宜,忽然见了程曦,怔了半晌才回过神:
“姐!”她忙迎上去,见程曦身后跟着锦心同念心,“您怎么回来了?也不事先让人知会一声儿?侯爷也回来了吗?”
青岫上下打量程曦。
几月不见,程曦在山上反而养白了些,个子似乎也长高了。粉嫩的脸上透着薄薄红晕,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气色变好了。
只是这身打扮……青岫忍住了没去念叨她。
程曦手一挥,笑道:
“可热死我啦,青岫,让他们烧水来!”
山上条件有限,程曦有几个月没痛痛快快泡在大桶子里洗澡了。
青岫忙让一旁的丫鬟去准备,回头见锦心同念心一身布衣,额上沁着汗有些狼狈,便接过她们手中行李,让她二人自去收拾:
“……好好拾掇拾掇,瞧着真像那山里的丫头!”
锦心掩嘴轻笑,念心吐了吐舌头:
“可不就是山里来的嘛!”
罢拉着锦心回去自己屋里洗漱。
青岫笑着进了屋,只见程曦已经将道袍脱了,只穿了件薄纱里衣在屋子里晃悠。
轻透的薄纱隐隐透出冰肌玉骨和粉色肚兜,头尽数扎起,露出一截细长白皙的脖子……胸前却依旧平坦。
程曦正拿手扇着风,见青岫进来,便忍不住抱怨道:
“这天怎得这么热?山上也不觉得有这么热啊。”
青岫将行李放在一旁,取了扇子上前,笑道:
“山上自然会比这儿凉爽一些,冬天却也要比这儿更冷。”她轻轻摇着扇子,“您先泡下身子,一会子若还觉得热,便让她们拿个冰釜来屋里镇着罢?”
程曦不由地想念起草舍不远处的山溪,夏日里脱了鞋袜坐在溪边踩水,当真是一丝炎热酷暑都感觉不到。
有丫鬟来禀道水备好了,程曦便去了盥洗房。
她整个身子浸入水里的瞬间,忍不住出满足的叹息:
“……这澡桶子能送上山就好了。”
青岫用木瓢舀了桶中浸泡着兰草的水,一瓢一瓢缓缓淋在程曦肩上,闻言不由嗔道:
“您还没住够呐?我听锦心,您多数还是在屋子里看书……不如回来罢。”
程曦便知道锦心没告诉青岫自己摸鱼捕猎、下溪踩水的事——她还曾跟着道真上山采了回药,事后背着一筐乱七八糟的野草回来给容潜瞧,容潜半晌无语,她才知道自己让道真给诓了。
程曦笑着转移话题:
“你可有去过鄂州,祖母好吗?”
青岫取来香胰子抹在她身上,点头道:
“老夫人那儿一切顺当,只是总念叨着您和侯爷。奴婢每次过去,老夫人总要问您回来没。”
程曦心中泛起一丝愧疚。
她洗漱完后换上纱衣丝裙,却依旧觉得热,忍不住又要去翻道袍出来,好歹被青岫拦下了。
青岫让人取了冰釜来屋里摆着。
有婆子过来请示晚饭摆哪里:
“……侯爷不在,是照旧摆前头,还是?”
青岫见程曦一副快要热化了的模样,便让摆到屋里来。婆子笑着应下,一转身遇到锦心正撩了竹帘进屋。
那婆子见了锦心,面上神色一变,恭恭敬敬地给锦心见了礼。
锦心朝她略一点头,那婆子便忙低着头退了下去,连眼风都不敢瞟一下。
程曦原本在榻上翻容潜给她的舆图,见状不由奇怪,问锦心:
“那婆子怎么了,得罪过你?”
锦心闻言,迟疑地朝青岫望去。
青岫面上闪过尴尬,轻轻同程曦了声去厨下看看,便捧着程曦换下的衣衫出去了。
锦心待青岫离开,才将事原原本本来。
自程曦随程钦上山后,庄子上的事里里外外均由青岫操持。渐渐的仆妇中便有话头传出来,青岫这个一把年纪还不曾嫁人的大丫鬟,整日不知避讳地往外院去,是心中惦记汉子了。
青岫听后心中气苦,却不能撒手不管,只得面上强作无事。
谁知那原本守内院二门的婆子居然生出心思来,一日让丫鬟请了青岫去,带着自己男人的侄子来相看!
青岫当场变脸,甩了袖子就要走,却被那婆子拉扯住净些暧昧,显见是要将她泼上些不清不白的名声才罢休。
青岫挣脱不得,心中又气又急险些晕过去。幸好程定闻声赶来,二话不将那腆着脸往青岫身上凑的家伙给狠狠揍了顿。
程曦听到这,气得粉脸通红,手中的粉彩茶杯狠狠摔在了地上。
“……什么东西!这般下作!”
锦心忙上前安抚程曦,替她拭去额上沁出的薄汗,继续下去。
原来那婆子怕自己男人怪罪便不敢回家去,只整日躲在二门阴阳怪气的话。青岫怕闹扯开来连累程曦名声,生生忍了下来。
锦心下山回来取衣物,听这事后便去找那婆子,怪她这般鲁莽行事,却忘了青岫是大户人家丫鬟,面子薄自然要着恼,哄了那婆子第二日再带自家侄子来二门处悄悄相看。
那婆子信了,第二日当真带着侄子上门。两人还不曾走到二门,便让庄子护院捆住堵上嘴扭送去了县衙,告他们贼窃。
县太爷揣着程定连夜送来的银子,二话不便将二人扒下裤子,众目睽睽下打了顿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