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州附近守卫森严,容潜光是身份这关就混不过甘州卫的盘查!
程曦也顾不得与他打哑谜,直截了当道:
“你身上有官引吗?甘州卫如今必定严查进出人等,混不过去的!若是日后有人怀疑那晚的事……你回去可如何交代?”
句句都是为他想,却忘了自己该如何回到程钦身边。
容潜觉得心下塌陷了一片。
然而程曦的想法很简单,若非容潜碰巧救了她,兴许她早已被魏老三带去关外,卖给不知哪里的野蛮异族。
容潜为了保下她性命,这一路缺粮断水吃尽了苦头——自己若再陷他于危地,那也太不道义了!
她皱着眉将自己想过的办法说出来:
“不如你带我去附近的土堡,远远的别靠近,我独自过去……一介女子,他们定会给我机会表明身份。”
容潜定定看着她,问道:
“你要如何表明身份?”
程曦想了想,道:
“我就说是总兵府上的表小姐,他们便是怀疑,至少也要送我去甘州问个明白罢?”
容潜仍是目不转睛看着她:
“若是此事与赵达显有关呢?若是……这根本就是赵达显下得手呢?”
他始终怀疑,若没有内应,这些黑商便是向天借了胆子也不敢自总兵府上掳人。
程曦一怔。
她呆了半晌,喃喃道:
“可、可是……”于情于理赵达显都没有理由这样做啊!
虽然如此,程曦却也无法解释自己明明待在总兵府里,怎么居然会被黑商掳走?
若万一是自己想简单了呢?
朝政之事诡秘莫测,人心叵知,谁又能说得准!
她白着脸,望着容潜说不下去了。
容潜见了不由心下一软,走到她身前蹲下,看着她眼睛低声说道:
“我带你回甘州,咱们先打听清楚甘州城里风声,探明你祖父与哥哥身在何处,是否安全?若赵达显当真与此事无关,你再去找守军表明身份,可好?”
在确认赵达显清白之前,他绝不会冒险让她独自回去。
程曦脑中混沌,看着容潜的眼睛怔怔点头,随即又问道:
“那你怎么办?”
仍旧不放心他能安然脱身。
容潜抿起唇,漆黑的眸中滚过数种复杂情绪。
“若是甘州不安全,”他望着她,“我便带你走。”
程曦闻言,心猛地一跳。
他是说……带她去北地吗?
她望着容潜双唇翕合,怔怔不知该说什么。
谁知容潜忽然垂下眼眸,隐去眼中快要藏不住的神色,面上又恢复了一片清淡:
“……寻个安全之处,待日后再做打算。”
程曦心下一松,楞楞道:
“……好。”
容潜不再说什么,提起一旁长刀起身去河岸边割干草。
程曦楞楞望着他的背影半晌,随即又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这家伙说了半天,还是没告诉她自己打算怎样安然混过关卫盘查!
她忍不住朝容潜的背影皱了皱鼻子。
晚上,程曦靠在马边,指着夜空中闪烁的星辰让容潜认。
容潜一一告诉她何为四象二十八宿,紫薇垣、太微垣分别在何处,又教她辨认北斗与南斗:
“……北斗另有一种叫法,称为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那南斗依次为天府、天梁、天机、天同、天相、七杀。古语云‘北斗注死,南斗注生’,说的便是这两斗星宿。”
程曦耳边听着他低低的声音,心下安然,渐渐泛起困倦。
她将头枕在马背上,迷迷糊糊道:
“容晏行,第一次见你时,我还道是个极不好亲近的坏脾气……日后你多笑笑,别总板着脸吓人了……”
容潜没有说话。
身后传来程曦浅浅的睡息声。
容潜回过头看着她,眼中盛着满天星辰,极轻地对她说道:
“程和初,那并不是第一次……”
第二日,容潜果真开始疾行赶路。
程曦被颠得话也说不出,强行吞下去的蛇肉险些又尽数吐出来。
他们不再沿黑水河走,而是朝着高台所方位行进。
晚上休息时,程曦面色惨白无论如何也吃不下蛇肉,只草草喝了两口水便沉沉睡去。
容潜见她这样,便用刀将那株肉苁蓉削下薄薄两片吃下。第二日醒来觉得精神不错,没有不适之处。他又削下薄薄两片,让程曦含在嘴里。
程曦稍稍觉得缓解一些,至少不会连坐在马上的力气也没有。
但她仍然吃不下东西,只觉得整个五脏六腑都被颠倒过来,直泛恶心。
容潜怕食物和水断绝前找不到村落,却更无法眼睁睁看程曦这样受苦——她再吃不进东西,只怕没赶到高台所便要折腾掉小命。
容潜在一处新的水源旁停下,决定缓行一日让程曦稍作休整。
“咱们今日不走了。”他将程曦安顿在河边干草堆里,“你休息一会,我去灌些水来。”
程曦有气无力的点头。
待容潜离开后,她自怀中摸出两片肉苁蓉含在嘴里,觉得恶心的感觉稍稍减轻了一些。
程曦坐起身环顾四周,见眼前是一条半干涸的河流,不知通往何处。
她目光随处扫过,却忽然凝住,用尽力气呼唤:
“容晏行!”
刚走到河边的容潜听到她呼声,心下一紧,丢下水囊便几步回到她身边。
“怎么了?”他将她上下打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