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饮一杯,刘郓尚未察觉不对,在李良吉殷勤之下,又连饮两杯。
李良吉既有杀心,又苦心布局,只有刘郓死了才能安稳,自是想要快速解决此事。他在酒水中掺的乃是剧毒□□,溶于酒中,无色无味,分量也重。
刘郓酒喝得舒畅,便想听故事了,便道:“于兄,既然你的本名是‘于坤’,那现今是如何缘故?‘李良吉’这个名字,颇为耳熟,似听于兄提过。”
李良吉见他已喝下三杯酒水,必死无疑,也就不再惧怕。
“这个名字你自然听过,当初与你相识,我身边跟着的那个人,他就是真正的‘李良吉’。”哪怕语气再柔和,然话中之意,令人震惊。
“那……”刘郓惊愕,刚想再问,忽觉四肢发冷、腹痛如绞,目光触及对面于兄嘴角的冷笑,一股明悟涌上心头,然而已经迟了。他一句话也来不及说,双手不甘的紧攥住桌布,倒地的瞬间把一桌酒菜全都翻倒,整个人抽搐了片刻,不动了。
早在酒菜上齐后,李良吉就做了指示,除了贴身随从,花厅周遭没有任何下人。
李良吉抬了下巴示意。
随从进来,将匍匐在地上的刘郓翻过来。但见其面色青黑,已然气绝。
“少爷,人死了。”
“把他带到客房去,就说人喝醉了。”
李良吉很谨慎,哪怕邀请刘郓时做过掩饰,但保不准消息不泄露,因此尸体绝对不能在别院久留,唯恐夜长梦多。
将近黄昏时分,一辆马车从别院离开,出了城。
此时现实时间已近正午。
天气十分炎热,陈十六又热又累,关键一头雾水,耐心已经磨没了。
穆清彦收回异能:“去吃饭。”
陈十六好似残喘着一口气,可怜巴巴的抬着脸道:“穆兄,看在我从头到尾随侍的份儿上,解解惑吧。”
“放心,一会儿还有事情交给你办。”穆清彦想要追出城去回溯时间,起码要从宅子查出点线索,否则平白无故,惹人疑窦。
这种时候,他有点儿怀念前世。那时候他身边雇佣着保镖和助手,凡事以他为主,委托者们只要结果,因此他做起事来可以放开手脚,哪里像现在瞻前顾后。
“我要做什么?”陈十六尽管很累,但更无聊,一听有事可以做,疲惫都减轻了。
“查一查这座宅子,刘郓失踪当天,宅子进出的人都有谁。你尽量别暴露身份,打探时自然一点儿。”穆清彦虽说是这般嘱咐,但陈十六是否真暴露,他并不太在意。
“穆兄放心,我一定做好!”陈十六摩拳擦掌。
两人出了巷子,寻了家小饭铺吃饭。
饭后,陈十六略歇了歇,就跑出去打探。
穆清彦则抓紧时间调息。
大概小半个时辰后,陈十六回来了,连灌几杯茶水,这才喜滋滋的说道:“打听到了,可真不容易。这一片儿我没来过,是生面孔,那些人都不认识我,肯定不知道我的身份。我装成想买宅子,跟人打听,那些商铺都没起疑,总算让我问到之前那座宅子的主家。倒是奇怪,不是李良吉,他们都说宅子主人姓于。”
于?
穆清彦心头一动,眉峰一蹙。
据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李良吉本名“于坤”,这处私宅,他竟是用本名购买的么?亦或者,是对外的时候用了以前的本名?不论如何,太过大胆了,然而也着实出乎意料。
这里头,还有点东西值得琢磨。
古代虽不如前世科技发达,但要冒充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起码李良吉要冒充,首先得有一样东西,那便是身份户籍。
在毒杀刘郓的酒席上,李良吉对刘郓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承认他非李良吉,真正的李良吉曾与他在一处。李良吉的口音是屏山县人无疑,又能得原主信任,又知晓李家旧事,可见跟真正的李良吉定然关系匪浅。
冒名顶替,这个于坤的真实身份,值得探究。
另有个疑惑,李良吉今年已然十九,跟葛家乃是自小订了婚约,葛家这边寻不到李家倒罢了,李家能找不到葛家么?为何直到去年才来凤临县重提婚约?在常理来说,难道不是早早互通音信,确保婚约不会起变化么?
陈十六不知他心里所想,继续说道:“虽说刘郓失踪有些时日了,但因着那姓于的人家一贯深居简出,不大跟邻里来往,因此他家但凡有人进出,反倒惹人注意。刘郓失踪的那天,有人就看见那于家来了辆马车,尽管没看清车内人的相貌,但据邻居家小孩儿说,是个年轻男子,穿着一身蓝衫,个头的描述也跟刘郓仿佛。”
又道:“大概在黄昏时分,有马车从宅子出来,去哪里就不知道了。”
陈十六眼睛晶亮,大胆猜测:“穆兄,难道刘郓就是在宅子里被害,马车是出城抛尸的?李良吉肯定跟这宅子有关,可是、他为什么要杀刘郓?”
“跟我出城。”穆清彦并没有回答。
这番出城,不止是看李良吉如何抛尸,更是要去一趟梅香寺,查清孙茂哲是如何失踪的。在他看来,孙茂哲的生死很难说,但见于坤那般谨慎,便是有心杀刘郓还要试探一番,或许孙茂哲只是失踪,是于坤准备的后手。
回溯到事发当天,那辆装载着刘郓尸体的马车,出了城,一路奔向梅香寺。
梅香寺一贯香火鼎盛,马车来往很正常。
驾车的乃是于坤的随从,于坤并未同行。
天色渐渐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