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梓木心里一凉,这一下不就亏了快一半,但有胜于无,也跟着回到:“我的也卖八两。”
高壮汉子看了他一眼:“你的船我出六两,”然后又笑眯眯的看着屠绯霏道,“你的船我出七两。”
“这不都一样的船么,为什么开两个价?”风游忍不住问道。
汉子摆摆手:“不一样,这家姑娘我看着高兴。”说完,又偏头扫了扫李梓木,撇撇嘴没有再说话。
李梓木侧头,看着水面自己的倒影,脸倒是够白,就是这皮衣怎么看怎么像个怂包,咬咬牙:“卖!”
屠绯霏也跟着认真的看了看他的样子,然后转过头去,嘴角几个牵扯,终于忍住,才又转过来回道:“行,就这个价吧。”
白泽一下蹦上她的肩膀,朝着李梓木一挥兔爪:“我知道,我们不一样。”
对于临近妖族地界的村民来说,见到只会说话的兔子,不算啥稀罕事,只是觉着这姑娘更多了几分可爱。于是,三方中,至少两方愉快地交完银两,完成了交易。
“哈哈,王员外真会做买卖。”
“我看不是,多半是王员外看上了这姑娘,想骗回家给他儿子做儿媳妇哩。”
“呸,明明是那小子看着不像好人。”
这时,原本蹲在一起的村民们,才开始“小声”地用粗嗓门议论起来,他们口中的“王员外”,因身强体壮,平时渔获较多,在村里那是日子过得最红火的,村民们便戏称个王员外。
李梓木马着脸塞给风游、牛峦直一人一两银子,二人憋着半张红脸接过,屠绯霏也转身将得来的钱两分出去,只是姬康和方锻志都摆手拒绝了。
“锵!”正此时,一声锣响,跟着传来一道豪迈的妇人声音:“九九八,九九八,不是三四千,也不是一两千,而是九九八,我儿青苗榜上九九八!”
一头骡子,拉着辆没顶的木车,车上一名高高瘦瘦的少年,一手扶着车上的一根木头桩子,一手伸出来,左右来回招手,摇摇晃晃中,高昂着的头一点一点的,脸色喜庆中又带着点腼腆。一名臃肿的妇人,提着一面不太光亮的铜锣,用手里包着红绸的锤头使劲一敲:“九九八……”,骡车后面跟起一群小孩,大呼小叫的嚷嚷着。
“大成哥,快给我们讲讲磐城的事。”
“大成哥,我的弹弓你啥时候还我?”
“大成哥,你的红肚兜露了点出来。”
妇人一听,这风向不对啊,赶紧连敲三下“锵、锵、锵”,直震得后方的一群小屁孩捂耳躲闪,车上的大成小兄弟更是脖子连缩,却又不敢松手捂耳朵。
妇人这才站起来,木车往前一栽,骡子退后一步,才险险稳住,她朝码头这边大喊道:“当家的,咱儿子参加墨家童试,拿了九百九十八名!”
“嘿,知道了!”高壮的王员外早就面露喜色,搓着双手来到笼手蹲在一起的村民们旁边,咧嘴俯身笑笑,“那个,去咱家喝点,庆祝一下?”
“好!”、“恭喜王员外!”、“我就说大成这小子肯定有出息嘛。”、“快拉倒吧你,你啥时候在哪嘎达说的?”
妇人又驾起骡车,来到码头边,围着渔民们转了两圈,再喊了一遍“九九八”,才停了下来。
从未见过如此阵势的李梓木向风游请教:“青苗榜是什么?”
“几大家每三年一次的童试,主要从各州境内挑选一批有潜力的少年,按实力等级划分名次。”风游解释道。
“都考些啥?”
“我儒家考识文断字。”
“各家考的不一样?”李梓木又看了看牛峦直。
牛峦直解下背上的长刀,抖了抖:“兵家的童试很直接,提头回来就是,嗯,野兽的头,魔人的头,或者,凶兽的头。”
李梓木一瞪眼,这,还是远离兵家人好一点。
“我墨家考拉弓,”梁薇微笑看着骡车上的王大成小兄弟,“在这偏远之地,能拿个九九八确实很不错了。”
小腹间露出一截红肚兜的王大成,站在骡车上,看着抖长刀的牛峦直,背重剑的姬康,挽长弓的梁薇,很是羡慕,啥,那拿个破碗的,提根丑棍的,还没我骗来的弹弓好使吧。
王员外瞧得真切,便转身对着众少年道:“各位小友,一起到咱家吃个便饭吧。”
……
王员外家,粗石垒砌的院墙内,几张桌子摆了起来,少年们围坐在一桌,有些腼腆的等着上菜。
院外,一名佝着背的老农,背上插根旱烟杆,一只裤管卷起一半,一只裤管垂到脚背,脚底还糊着一层泥浆,像是刚从地里出来的样子。老农身后跟着一头老牛,老牛很瘦,肩胛骨高高耸起,老牛很宽,堵满了整个院门。
“就是这里。”老牛口吐人言,老农抬脚跨进门来,佝着背朝众少年而去。
……
已行出很远的商家大船上,贾香低头拨弄着小算盘:“我还奇怪,神州各家的少年高手怎么都齐聚一处了,原来是遇上了百年大考。”
“圣人亲至,不然大可冒险杀他几个,可惜了。”贾安面无表情的摇着尾舵。
“对啊,还是最讨厌商家的那位,不过,没关系,这才刚刚开始。”
……
三年青苗圃,百年插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