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部,电梯前排着人山人海的队伍,鹿白和沐易泽见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等下去,怕是20分钟都挤不上电梯,18楼虽说有些高,可二人还是咬着牙从楼梯爬了上去。
“等等,让我歇会儿!”15楼,沐易泽吃不消了,扶着墙喘着气,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叼了一根在嘴上。
鹿白眼神不屑的看着他,咧了咧嘴。
“看什么看!你也有年级大的时候!”沐易泽恶狠狠的说,把香烟点上,“给!”
说着,沐易泽丢过来一个骷髅头状的吊坠,鹿白差点没接到。
“这是……”鹿白皱了皱眉,这该不会是什么死神代理许可证吧。
沐易泽吐了口白烟,“这是灵体化吊坠,我们是去带走亡者的,公然进去不太好,戴上它,别人就看不见你。”
“那你呢?是不是带个帽子?”鹿白想起了韩剧里的阴间使者。
“我可是死神啊!用意念就行了。”沐易泽把烟头掐灭丢进垃圾桶里,“走吧。”
重症病房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躺在病床上,脸上戴着呼吸罩,双眼紧闭,呼吸机有规律的发出‘嘀嘀’的声音。
病床周围围满了人,有中年人,有年轻人,还有几岁的小孩子。
女士们双眼红肿,脸上还有划过的泪痕,调皮的小孩子们此时也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好奇的看着病床上的那位老人。
一位烫着泡面头,看起来50多岁的女士坐在一旁,轻握着老人的左手,发出柔声:“爸,我们都到了,爸!”
老人沉重的呼吸声中夹杂着水的滴答声,分不清究竟是点滴还是泪水的声音,呼吸罩上的白雾仿佛一层白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鹿白看的有些恍惚,他脑海里回忆起当初外公去世时候的画面,不是沐易泽轻轻肘了下他,他还以为躺在病床上的就是自己的外公。
“把生死簿拿出来吧。”沐易泽提醒道,鹿白从口袋里摸出那个信封。
老人的手指微微的抖了抖,轻轻睁开双眼,看了一眼面前的众人,嘴角挂上了一丝微笑,随即又闭上。
鹿白感受到老人刚才的这些举动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心里一阵心悸。
呼吸机的‘嘀嘀’声越来越快,几秒之后就变成了一阵长鸣。
众人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纷纷哭了出来,就连那些坚强的中年男子,也流下了柔弱的眼泪。
鹿白也跟着眼眶红润了起来,沐易泽一脸坦然,这种场景他见太多了,又肘了肘鹿白,示意他赶紧把生死簿念出来。
打开信封,一张叠好的白纸呈现在鹿白面前,他轻轻打开,上面写着一串蓝色的字。
“刘,刘建国。”鹿白喉咙里发出柔声,眼泪划过脸颊。
“78岁。”
“男。”
“死因:心脏衰竭。”
“死亡地点:蓝城人民医院住院部18楼重症病房。”
“死亡时间:20xx年3月8日12时26分17秒。”
鹿白望了眼挂钟,才过去1分钟不到。
本以为学徒的工作就是帮着端茶递水,谁曾想直面生死会如此的艰难。
一个穿着米色羊毛衫棕色棉裤的老人站在人群外望着鹿白,他与病床上躺着的老人长得一模一样,惊讶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慈祥。
鹿白也吃惊的看着他,赶忙抹掉脸上的泪水。
可不知怎么地,无论鹿白怎么抹,眼泪还是不自觉的落在身上。
他放弃了,弯腰撑着膝盖,仿佛自己就是那老人的孙子,不停的哽咽着。
反倒是老人过来拍了拍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
鹿白望着老人,笑容是那么的慈祥,那一刻他明白了老人生前最后一抹微笑的含义。
“刘建国,请问你还有什么生前未完成的遗愿吗?”沐易泽走到老人面前,指了指蹲在地上的鹿白,“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这个孩子都能帮你做到。”
“诶?”鹿白抬头用满是疑问的眼神看了看沐易泽。
老人笑了笑说:“没了没了,到了我这个年纪,孩孙满堂,已经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即使有,那也是在为难这个孩子。”
“那我们走吧。”沐易说着拍了拍鹿白的肩膀,示意他起来准备离开。
“等一下,马上就好。”
老人走到孙子孙女面前,蹲了下来,仔细的瞧了瞧他们的模样,嘴角扬起了最幸福的笑容。
“能看到第四代人的样子,我早已赚到。”
医护人员走了进来,带头的医生在检查老人身体特诊后低声向家属宣布老人的死亡。
“走吧。”刘建国面带笑容的和沐易泽鹿白一起离开了病房。
鹿白不知道沐易泽要带他们去哪,但还是尽快离开这个悲伤之地比较好。
“为什么,你不再多看几眼你的后人们呢?”路上,鹿白好奇的问老人。
“说不想看那是假的,谁不想陪着自己的家人呢?”老人顿了顿继续说:“可望着他们悲伤的表情离开实在是太难受了,不如看着孩童们天真的脸庞,就这么走吧。”
沐易泽走到一扇紧闭着的门前,上面写着开水房,看起来和别的门没有二样。
“请进吧。”沐易泽说着走了进去,老人紧随其后。
鹿白也走了进去,可里面的景象和开水房没有任何的关系。
屋内简洁明亮,以木制家具的棕色调为主,正中央放着一只黄花梨长桌,一旁摆放着好几把官帽椅。
风铃轻轻的摇曳,发出悦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