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小镇的车站,陈圆圆下车向着诊所走去。这期间她精神略有恍惚,好几次差点撞到人。
等到了地方,她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最后咬了咬牙,走了进去。老仙还是老样子,坐在挺旧的办公桌后面,接待着来这里的病人。
病人并不少,陈圆圆觉得,得等老仙空闲的时候才能说自己的事。不然周围有别人的话,她实在张不开嘴。
这是她第三次坐到门口的石凳上,陈圆圆无聊的打量起进进出出的人们。这些人体型高矮胖瘦都有,岁数一般是在四十岁以上,男性相对于女性能多一些。
这让陈圆圆心里有了些底,有女性来看病,就应该有女徒弟,这样她的成功率会大上不少。
没过多久,张小宝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在门口看到陈圆圆后,急忙刹住,很高兴的走了过来,问起是不是来看他的。
陈圆圆笑着点了下头,就拉过小宝,问起了话。
“看病的老爷爷是你什么人啊?”她用手指刮了一下小宝的鼻尖,问道。
“那是我太爷爷,他经常板着张脸,可讨厌了。”小宝仿佛想起什么事,苦着脸回道。
之后陈圆圆又问了一些他家的一些情况,得到了回复后,她沉默了下来,揉了揉小宝的头发,让他不要伤心。
张小宝的父母去年就离了婚,母亲偶尔会回来看他一次,带一些衣服给他,通常不会在这待多久,就会离开。父亲则是有着自己的工作,在外地上着班,每个月的月底会回来一次,看看自己的孩子,带他去附近的市里玩一玩,买一些爱吃的零食。
他的爷爷奶奶很早就去世了,岁数已过半百了,算是寿终正寝。小宝并没有看到过自己的爷爷奶奶,所以还谈不上伤心。
他的太爷爷叫张大道,可以说是一个很土的名字,不过以前都讲究,起这样的名字将来会好养活。张大道小时候家里穷,兄弟有一帮,养活不过来,就把他送到了附近的道观,当了一个小道童,这才活过了最艰难的时期。
道观的香火并不盛,仅仅是能让人能吃饱而已,张大道穿的衣服都是用别人的道服改的,左一个补丁,右一个补丁的。
道士们平时除了做必要的功课外,就是到附近的村镇给人看看病,得来一些钱财补贴道观的修缮和日常所需。
道观的观主还是蛮有本事的,会治很多的病,知道不少的方子,针灸推拿也是相当精通,在十里八村都很有名。
张大道嘛,从小就跟着观主学习,别的方面可能学的差了些,不过比起推拿,观主都不一定比他强。
等张大道成年了,正赶上兵荒马乱的时期,道观被一伙流民捣毁了,道士们四散而逃,就没再聚起过,张大道当时逃到了一个镇子,因用推拿治好了一位乡绅的病,得以在本地安顿下来,之后娶妻生子,过起了安稳的日子。
张小宝讲的故事是从他爸那听来的,而且因为年龄小,讲的东一块西一块的,很多内容都无法串到一起去,陈圆圆也仅仅能听一个大概。
他的表情很丰富,讲到伤心的地方会情绪低落,讲到太爷爷受苦的地方,不自觉的笑出了声。没有经过那个时代,自然就无法理解当时的苦处。
两个人聊着聊着,张小宝才想起,自己和同学约好了,要一起玩的,现在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估计等急了吧。
小宝苦着脸和陈圆圆道了别,铆足了劲向学校的方向跑去。
陈圆圆向诊所里看了一眼,这时就剩下张大道在整理着东西。她起身拍了拍屁股,深吸了一口气,向里面走去。
“恩,打搅了,现在还忙么?”陈圆圆努力的控制自己声音,不让它打颤。
“不忙,怎么今天又是你来给父母打前站?”张大道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笑着看向了有些怯生生的陈圆圆。
“这个倒是没有,我想问...一下,您...还收徒弟...么?”陈圆圆声音还是有了几分颤抖,但还是强行的说了出来。
“你能把时间腾出四五年来学习推拿么?”张大道倒是没有直接回答陈圆圆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很实在的话。
这句话让陈圆圆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给出答案,张大道也没有着急,静静的等着。
陈圆圆真的能腾出四五年来学么?当然是能的,不过最近几年的事情都规划好了,她不怎么想改变。那等几年之后再学?张大道已经有八十多了,还能挺多久?这次错过了就有可能以后都没有了机会,这让陈圆圆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学推拿必须得这么长时间么?”陈圆圆好像找到了突破口,试探性的问道。
“当了我的徒弟,这些时间是必须的,不然我不会允许她行医。”张大道有些不快的皱了皱眉说道。
陈圆圆有些泄气的坐到了办公桌的对面,说起了孙国良的病情。最少这次不能让自己白来不是么?让自己放弃学业,学习推拿不太现实。如果张大道能治就直接让孙国良过来好了,也熄了她想要学习推拿的心思。
张大道听了大概的症状,手拂了下长长的白胡子,思索了起来。陈圆圆这时也没有打搅,安静的等着结果。
过了一会儿,张大道好像做了什么决定,弯下身,在办公桌里翻腾了起来,最后在角落里抽出一本小册子,在桌子边缘敲打了两下,震落了上面的灰,递到了陈圆圆身前。
陈圆圆略有疑惑的接过了小册子,它是用牛皮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