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千夜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身子已经被一个老头莫名其妙地抱住。
他用力挣开这老头,却被这老头一巴掌按了跪在地上。
沈腾边按着他边哭诉道:“叔叔总算见到你了,虽然你爷爷没了,以后叔叔会照顾你的……”
他起头来,前方三寸处是宫人们的缎靴,他的身子慢慢沉下去,不再反抗。
沈腾仍死死按着他,身怕他一激动,闹出什么事来。
高公公眼皮子,精悍的目光扫了他们一眼,打开圣旨,拔高声音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姬老穷尽毕生心血,建设四库全书,其功不可没,封其为天元大儒士,按其遗愿,命其孙姬千夜,将其遗体领回,归根姬嫁……”
姬千夜听到这里,后面的话再也没有听进去。
他竟然让自己替他收尸,他不是已经不要自己和父亲了吗?双手紧攥,修长的指骨发青。
轩辕秀站在荒废的长廊下,身子掩在竹林后,听着高公公的圣旨,仔细揣摩着外公的用意。
高公公念完了圣旨,沈腾一把拍在姬千夜的肩头,“还不快领旨?”
姬千夜这才伸出手去,高公公将圣旨放到他手中,看了他们一眼,领着宫人离开。
看着他们的马车远去,沈腾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向候在外面的编修道:“你们也都回去吧。”只留下两个赶车的家仆。
“阿夜啊,”他满怀悲怆地推着姬千夜往院子里去,“节哀顺变。”四个字语重心长,完全没有之前的疯癫模样,俨然一个沉稳的长者。
他说着,目光向长廊看去,看到了月白色的衣角,他声音暗沉,“都出来了吧。”
杂草丛生的院子里,日光穿梭,树影斑驳。
沈腾吹着胡子,瞪着眼睛,看着站在四方的几人。
轩辕秀站在长廊下,云锦绣的脚受了伤,坐在长廊里的长椅上,姬千夜站在他身后的门口,灼灼的目光盯着圣旨,似要在上面烧出一个洞来。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轩秀的身上,气呼呼地说道:“你去哪里都可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话一出口,他觉得哪里不对,又开口道:“你就不能好好在府里呆着,偏要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轩辕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与外公共事多年,一直是外公的下属兼好友,而外公的后事,一直都是他在办理,也就是说,他是知道这一切事的人,他刚刚也一直在掩护姬千夜,生怕他在高公公等人面前表现过激。
难怪沈唐从小都跟在自己的身边,原来他是他们安排在他身边的耳目。
沈腾看着几人直愣愣的样子,甩了甩素袖,嘀咕着“就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姬老突然去世,都没提前跟他打声招呼,还把一切都告诉了轩辕秀,现在又加一个姬千夜,他只觉焦头烂额。
他向轩辕秀说道:“这几天,你就在你的王府好好呆着。”
轩辕秀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国,这只老狐狸,平时装得疯疯癫癫的,原来藏得这么深。
他转过身来,向姬千夜说道:“你爷爷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只要他一去世,便让陛下赦免了你父亲的罪,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回姬家。”
姬千夜猛地张大眸子,他让自己名正言顺地回姬家,不过一听到赦免罪的事,不由瞪着他,“我父亲何罪之有?”
沈腾转过身来,看着轩辕秀,“你把你母亲的事告诉他了?”
轩辕秀点点头。
他气得脸色铁青,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姬千夜,“君说臣有罪,臣就有罪。”
众人瞪着眸子,都没有再说话。
半晌,沈腾才向他说道:“你跟我去翰林院。”
云锦绣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身子突然被抱起,她抬起头来,轩辕秀正垂眸看着她,“我带你去包扎。”
轩辕秀抱着她,从密道回到了王府。
王府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两人刚一出门,躺在门外栏椅上的沈唐翻身而起,快步上前来,一看到云锦绣小腿上全是血,忙问道:“怎么受伤了?”
轩辕秀看了他一眼,一想到他是沈家派到身边来的耳目,目光便冷了些。
沈唐扒在门框上,看向书房内,“姬千夜呢?”
等他回过头来,轩辕秀已经抱着云锦绣去了中殿,进了院厅,他将人放下,管家明叔立刻拎着药箱进来,“王爷,要不要去请大夫?”
“我自己来就好。”
他蹲下身来,抬起云锦绣的脚,要给她脱鞋袜。
云锦绣只觉脚上一轻,心头不由一颤,便感觉到轩辕秀的手心传来一阵温热,她直直地看着他,只见他手上动作十分轻柔,生怕弄疼了自己。
除了母亲之外,他还是第一个对自己好的人,想着想着,她的眼睛就湿润了。
脱了鞋,轩辕秀又替她脱白袜,轻轻一扯,云锦绣脚一颤,冷“嘶”了一声,是血凝固了,黏着袜子,沾在伤口上。
轩辕秀抬头看着她,“很疼?”
她错愕地点了下头,忙又摇头,随即垂下眸子,不让轩辕秀看到她的失态。
“端盆热水来。”
老管家在一旁看得明白,听到王爷的命令,忙端来一盆热水。
他忙用热水润湿了袜子,才将她的袜子脱下来,她的脚掌纤美,脚踝圆润,入厅的阳光一片片掠在她的脚上,雪白的肌肤泛着玉泽,他握着她的脚踝,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