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笙歌摇摇头,平静道:“我打不过你。”
这位一直被沉斜山寄予厚望的年轻白裙女子,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点都不懊恼,反倒是很坦然,她没有在最后加上一句,以后我会打败你的。
这些话,叶笙歌觉得自己不用说出口,陈嵊想来自己也知道的。
只不过陈嵊并没有开口,更没有出剑,只是看着山上笑着。
依着他朝暮境的感知,早就知道山上有一群人已经开始往这边来了,很显然那些人的目的不是在于他这个剑士,也不在于自己身旁的小妖精,而是在叶笙歌身上。
叶笙歌看着一身气势勃的青槐,平静道:“你打不过我,我去年便跨入了太清境。”
为了使青槐打消比试的念头,叶笙歌甚至连自己的真实境界都说了出来,当然,她也不见得会很在意。
青槐神情不变,只是一身气势已经尽数散去,她摇摇头,“没意思。”
是挺没意思的,她从妖土千里迢迢来到梁溪,原本以为至少能和叶笙歌打一架,当然,必须要是同境之争,可谁知道,这所谓的同境之争,已经变成了叶笙歌居高临下来看着她。
虽说她年纪比她小,但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关系,比不上就是比不上了。
叶笙歌平淡开口,“要是你在今年踏入太清境,我可以和你打一场。”
青槐扯着嘴角,遇上这样一个比她还要骄傲的人,说实在的,不太舒服。
她讥笑道:“到时候让我的小跟班和你打,你要是打的过他,我再出手也不迟。”
叶笙歌认真问道:“你小跟班是谁?”
青槐指了指陈嵊,说道:“就是他的徒弟,那家伙叫李扶摇,是一个要成为剑仙的男人。”
叶笙歌不言不语,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之后,便要下山了。
青槐这次并不拦着,让开身子之后看着这家伙从她身旁走过,然后很快便说道:“山上那些道士为啥不想让她下山?”
陈嵊笑着说道:“宝贝疙瘩,下山要是磕着碰着了怎么办,当然是要供起来。”
青槐笑了笑,忽然说道:“那咱们拦一拦?”
这小妖精是要使坏了。
她说的拦一拦,自然不是说拦已经要下山的叶笙歌,反倒是说要拦下山追她的那些山上道士。
陈嵊没好气的说道:“别说我们,是我!”
青槐哦了一声,不置可否。
然后一瞬间,她便看到自己眼前这个朝暮境的剑士瞬间腰间长剑出鞘,剑气大作。
整个山道上,剑意都弥漫开来。
看着从山上掠下的不少道士,陈嵊平静笑道:“谁来接我一剑?”
说这句话的时候,陈嵊的剑便已经往前递出。
剑气肆掠整条山道,让山道之上的那些道士又惊又惧。
沉斜山上什么时候出现过这种情况,已经是衰落得不能再衰落的剑士一脉竟然还敢出手挑衅沉斜山?
不管这些道士作何想法,反正这个一辈子都放荡不羁的男人,一个人站在山道上,放声大笑,笑声传遍了沉斜山。
我剑山有人。
——
张守清走过方寸峰,来到主峰的登天楼前,看着这座高楼,想着这楼里的三千道卷,以及道门历史里的那些强者,以及那六位道法通天的圣人,并未急着进去,只是在楼前轻声说道:“牛角峰张守清求见观主,有一事相告。”
登天楼前并无人把守,但自从观主进楼修行以来,这座登天楼便再无旁人进去过,实在是观主入楼观书,为得便是走出最后一步,显然便是这沉斜山乃至道门的头等大事,自然无人敢轻视怠慢。
登天楼里并未传来什么声响,只是张守清话音落下之后,那门便开了。
张守清看了一眼那道被无数代道门真人加持过的木门,然后才缓缓走进登天楼。
登天楼里一向布局单调,除去书架之外,实际上连坐的地方都没有,登天楼一共九十九层,张守清不知道观主在第几层,因此也只得一层一层往前走。
一直走到第三十六层,他才在一处书架前看见一个男人的背影。
那人一身粗布衣衫,一头黑色长随意挽了一个髻,席地而坐,正翻着一本泛黄的道门书卷。
他就这般普普通通坐在地上,便让张守清觉得有些压抑,甚至是道心都有些动摇。
那男人站起身之后,将那卷道门书卷随意放回书架,转头之后露出了一张面容年轻的脸,他看着张守清,笑着问道:“是笙歌要下山?”
就这一瞬间,张守清便觉得如沫春风。
张守清拱手答道:“观主,笙歌这孩子是我沉斜山的未来,如何能说下山便下山,若是遇上歹人,则追悔莫及啊。”
贵为沉斜山梁溪道观观主的男人摆摆手,“既然是寄希望于笙歌,如何能把她困于此山上,天底下的圣人,没有哪一个是光潜修便潜修出来的,下山也好,几番历练,对修为也有好处,至于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我自有打算,算不上什么大事。至少若是他们敢在明面上出手,我便会去与他们讲讲道理,讲道理这件事,整个梁溪都不太喜欢,可架不住我还挺喜欢,当年去延陵学宫那边的时候,我可不差多少。”
听到观主说起几十年前的一桩旧事,张守清露出笑容,当年观主才继任观主之位没多久,威望实在还不足以震慑整座梁溪,于是在某个春日,这位观主便远游至延陵,在京口山上和延陵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