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烈日这般炙烤。
芊芊掀开面纱往前方探了探,不远处便是一片密林,她赶紧劝了任宜风停下马车好生歇息。
大树底下好乘凉,这句话倒是一点都没错。
天上烈日再盛,整个人往树荫底下一坐,暑气自然而然一点点散去,留下的,更多的是凉爽的美意。
芊芊将水囊递给任宜风,监督他喝下半袋水,这才放心的将水囊收起。
耳中蝉鸣声鼓噪,芊芊记起一些事情,心里不由得有些烦闷。
她缓缓靠到任宜风肩头,告诉他,“我离开灵隐阁之后没多久,我一个师姐也离开了。听说,她是自愿退出的。”
任宜风倒有些吃惊,随后笑了笑,“我看你这位师姐挺有眼力,知道及时从泥潭沼泽中抽身,免得陷进去,染得自己也一身脏。”
“我这位师姐你见过的。”
“是么?”任宜风想了想,没多少印象。
灵隐阁的人他确实见过几个,但他从未细细打量过她们,若她们此刻站到他面前,他顶多能凭靠衣着打扮分辨出她们是灵隐阁的人,至于她们姓甚名谁,他就一概不知了。
若不是因为芊芊,他是绝不愿意和这些人打交道的。
温仪师太那种人教出来的徒弟,想想也知道是什么刻板迂腐的模样。
当然,芊芊除外。
芊芊揪着身边一棵草,绕着手指缠了几圈,“你中了杨问秋毒镖的那一次,我带你去平州,想找千叶楼的人给你解毒,结果……”被拒绝,当时的芊芊心灰意冷,只恨不得任宜风毒发之后随他一起去死。
还好,他们此刻还好端端的活着。
芊芊眸光闪了闪,继续说,“后来,是我这位师姐从千叶楼弟子那里偷了解药出来给你解毒的。她叫独月,你记起来么?”
听芊芊这样说,任宜风终于有了印象。
说起来,芊芊这位独月师姐算得上是他的救命恩人了。
她当时身为一个灵隐阁弟子,甘愿冒着风险去偷解药给他一个黑魔教的人,也称得上是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这样的性子,受不了灵隐阁的拘束自愿脱离门派,确实合乎情理。
“怎么?你想去找她?”任宜风问。
芊芊点了头,“许久没见她了,挺想念的。,只有独月一人是站在我这边,支持我和你在一起的。一年多没见了,不知道她现在身在哪里,也不知道她过得如何。她和我一样,十几年来一直生活在灵隐阁,几乎和外面的人没什么接触,如今独自一人闯荡江湖,也不知道她安危如何……”
“你这位师姐武功怎么样?”
芊芊勾了勾嘴角,没怎么迟疑便应了声,“若说以前,我武功远不如她,现在嘛,就不知道了。独月武功在灵隐阁弟子中算上乘,习武也有天赋。”
任宜风随手揽住她肩头,笑了笑,“既然她武功不错,那你就不必替她忧心了,有一身好武艺傍身,还怕别人欺负她么。既然她自己做了决定离开灵隐阁,那必定是对未来思虑了个周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她也有自己想做的事,你就随她去吧。哪天若在江湖中相遇,再找个地方喝几杯叙叙旧就好。”
“嗯,”芊芊抿了抿唇,也只能如此了。
天大地大,若要找一个人,无异于海底捞针,她能去哪里寻独月?
可她心里始终憋了一口气吐不出来。
她觉得独月之所以突然离开灵隐阁,与自己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先有温仪师太百般阻挠她和任宜风在一起,甚至用了锢心锁这种毒辣的器物将她囚禁,再后来,甚至狠心给她下了落胎药叫她再不能生儿育女。
这么多事情夹杂在一起,再加上独月本就是个有主见、心气高的人,她见不惯温仪师太所作所为,但又没有能力去阻止,除了退出灵隐阁,不与她们这些跟自己思想背离的人同乘一条船,独月也不能做些别的什么了。
几日后,芊芊和任宜风的马车路经平州。
芊芊一直觉得平州这地方与她八字不合,每次来时,总要遇到些不好的事。
去年,白远江和温仪师太他们这些人在熙来熙往的街市狠狠戳开了芊芊和任宜风之间那道埋藏了十几年的疤痕,心里的血流成了河,差一点就让两人从此之后再无瓜葛。
事情已经过去许久,可当又一次踏入这片土地里,心里的憋闷依然挠心挠肺的难忍。
经过那次的事,平州的百姓怕是有许多都记住了芊芊和任宜风的脸,他们只是途经此地,并不打算久留,但也不想被人认出来暴露了行踪,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芊芊给任宜风简单的“易了个容”,唇边贴上了胡须,头上顶个笠帽,粗略看上去,若不是眼力和记性都极佳的人,应该认不出他来。
芊芊一直戴着帷帽遮阳,有帷帽前的薄纱遮掩着容颜,她也不怕被人认出来。
到平州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他们不得不寻间客栈留宿一夜,好生歇息一晚之后,明早继续启程。
盛夏酷热,即使入了夜,房中依然燥热难耐,今日尤其甚。
芊芊有些睡不着,拉住了身侧任宜风的手,“我们出去纳会儿凉?”
两人对平州都不太熟悉,夜深也不适宜走太远,干脆飞身上了屋檐,寻了处平坦开阔处纳凉。
今晚月半弯,大大小小的星星缀满了天幕,如黑丝绒上的明珠,一颗颗璀璨夺目。
芊芊嫌坐着累,于是也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