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龙豹继续给他斟酒,用他的粗话安慰任宜风,“他们那些名门正派之人都清高得要命,他们眼里只看得上他们的四大门派,对我们这些人向来都是瞧不上眼的。不是我说啊,即使澹台姑娘愿意嫁到我们黑魔教当少主夫人,她的师父那帮人铁定不会同意。”
安龙豹的话在任宜风听来是有道理的,正因为如此,他心中苦涩才更甚。
安龙豹又道,“我先前就同你说过,看上的姑娘直接抢回来生米煮成熟饭再说,成了你的人了,别人还能再叽叽歪歪什么?和那些名门正派之人没什么好客气的,即使你对他们存了妇人之仁,但在他们眼里你永远是个恶人,只会处处提防着你。既然如此,还不如恶人做到底,管他们说什么屁话!”
任宜风一双幽沉的眸子深不见底,还带着湿气的发丝一束束被晚风吹得高高扬起。他默不作声,将手中烈酒当做茶水般一杯接着一杯饮入腹中。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任宜风嘴里嘟嘟囔囔,“原来连这也是假话!”一壶酒已饮尽,他心中烦忧不仅没有任何纾解,反而越燃越烈,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焚成烈焰,灼心蚀骨。
酒壶空空如也,举着倒扣了半天也没再流出几滴酒。任宜风面上都是他淡漠的忧伤,他将酒壶胡乱推到一边,声音低迷沙哑,“还有酒么?”
安龙豹瞧了他一眼,知他是借酒消愁,赶紧从石桌底下又拿出几壶他早备好的酒水,正准备替他斟上一杯,却被任宜风猛的推开。
任宜风从安龙豹手中夺过酒壶,直接凑到壶嘴边咕咚咕咚饮了起来。
一缕酒水顺着他的唇角往下流淌,滑过他青筋暴起的修长脖颈,将他衣襟处染出一片水渍。
片刻的功夫,一壶酒又见了底。
他举着酒壶叹气,蓦的又笑出了声,笑里藏着的都是苦楚,“安伯伯,你说她为何不嫁给我,却要嫁给别人?”
不等安龙豹回答,任宜风却又自言自语,“不对,她喜欢的人明明是我,怎么可能会嫁给别人!一定是别人逼迫她!”
任宜风幽沉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对面的安龙豹,似乎在渴求他的认同。
安龙豹哪里猜得到人家小姑娘的心思,但又不忍拂了他家少主的意,只好随意敷衍了几句,“少主,你还是等澹台姑娘醒了自己问问她吧。”
任宜风将手中酒壶猛的往地上一砸,天青色的壶身立时四分五裂,碎瓷片溅得到处都是。
他不敢细想,若是安伯伯没有在她大婚前夜将她带出来,现在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她与白榕飞同枕于席榻间,二人交/颈缠/绵卿卿我我?
这样的场景,光是想一想他都心痛到欲要炸裂!
她心里明明是有他的!
他们曾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骗不了人,她看自己时柔得能滴出水的眼神骗不了人,他将她拥入怀中时她如鼓如擂的心跳骗不了人,他亲吻她时她羞涩而又情不自禁的回应骗不了人……
为何明明心里喜欢的是自己,她却要嫁与别人为妻?
难道终究因为他与她之间如鸿沟般的身份么?
他不是不知道他要与她堂堂正正的成亲有多难,以前的他从未像现在这般对高深的武功极度渴求与向往过。
他以为自己只要潜心苦练,武功高过了那些人,自然能让他们闭嘴,不会再有机会对他与芊芊的事发表妄言。
他手中那半本《云水拙记》几乎都要被他翻烂了,她不在自己身边这些日子,他唯有以长时间的练功来麻痹自己,好让自己少一些对她的思念。
他怕自己满脑子都是她,会又忍不住抛下一切去她在的地方找她。
上一次的除夕之夜,他鼓足了勇气才求她跟自己走,她对自己的回应是无声的拒绝,他心里虽然失望,虽然酸楚,但还是笑着对她说尊重她的决定。可如今,她却差一点就跟别人走了!
真是讽刺!
望着他家少主伤痛欲绝的模样,安龙豹终究忍不住出言道,“我虽然是个粗人,也没见过澹台姑娘几次,但在我看来,她应该不是那种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人,说不定她有什么苦衷,少主你就不必这么伤心了,等澹台姑娘醒了看她自己怎么说吧。”
任宜风笑得很勉强,“我自然知晓她不是那种人,但只要一想到她差一点就要嫁给别人,我就……”
他就心痛到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
像有千只万只蚂蚁在他心口上翻来覆去的爬,用它们锐利的齿不停的啃噬他,他疼痛难忍,但蚂蚁又小又密,还没有办法将它们全数赶走,一窝暂时轰开了,另一窝立马又围了上来。
正在这时,任宜风的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芊芊揉着脑袋从房中走出来,唇色有些淡,一双黑眸里有些迷糊又有些疲累。
看到院落中熟悉的人,她不禁又惊又喜,“我怎么会在这里?”
前一瞬还沉浸在沉痛的哀伤,这一瞬看到芊芊鲜活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任宜风心头纠缠的情绪仿佛一瞬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里、心里全只剩下她的面容,化解不开。
他立马起身走了过去,牵住她的手将她往房门里带,“外面天冷,还是进屋里待着吧!”
安龙豹远远的看着这一切,暗自叹息着摇了摇头,他这少主啊,真是个难得的痴情人。
二人才刚进了屋,芊芊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狂喜,猛的扑到了任宜风的怀里,他被她按在了门后,稍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