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口今夜的翠月湖,人山人海,各种船把不大的湖面,停得满满当当,形成一个大大的圆圈,围着中间的三艘大船。
月上柳梢,华灯初上,乐曲悠扬,中间的三艘大船开始亮灯。
一盏盏琉璃灯,各式各样的羊角灯,还有形态各异的美人灯,将翠月湖照得如同白昼。随风飘荡的红绸带,和各种颜色的花旗招牌,在湖心摇摇晃晃,透漏出丝丝的旖旎。
汉口城里的名流大儒,还有权贵富商,都在正中巨大的两层画舫上,而另外两艘小一点的画舫,则分别属于杏花楼和梨花楼。
最大的画舫上,视线最好的甲板中央,摆设了三排太师椅。每排五座,中间用方几隔开,既方便观赏歌舞,又可以品茗闲聊。
苏霁阳左边,坐着汉口徐府尹和汉口水军杨统领,右边坐着蜀郡王与大儒平端磊,后面是其它汉口重要官员和权贵。
所有的富商和其他有名望的人,都在下一层甲板上,大家翘首以盼,都想看看地头蛇梨花楼,和过江龙杏花楼的表现。
特别是还有传闻,杏花楼即将参加万花会的消息,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苏兄,听说你今年的帖子,会给杏花楼?”
蜀郡王是前蜀王的嫡孙,非常向往江湖,听说多情公子在汉口,专程去君悦客栈拜访后,两人一见如故。
“郡王,本公子是有这个打算,不过也要看她们的造化。”苏霁阳对今夜,即将到来的比试很感兴趣,他笑着对蜀郡王解释道。
蜀郡王因为对梨花楼的头牌,平日都很熟,也清楚她们的才艺。说实话,比起五大花楼虽然略逊一筹,但就是比起桃花楼,杜鹃楼那些同为中品楼的,则要好上很多。
“听说杏花楼,不过是花中下品,冠名费也不高,才花区区一万两白银,是个小花楼。远不如梨花楼,人家可是中品,冠名费至少五万两,有比头吗?”平端磊疑惑道。
苏霁阳把玩着折扇,笑着说:“看过今夜的双姝斗艳,平兄就可以多作几首,脍炙人口的佳作,让人传唱了。”
“不敢,不敢,最近梨花楼可是请了位高人,老夫几次路过,听那排练的曲子,都要绕梁三日!”平端磊也很看好梨花楼。
汉口水军杨统领,则大咧咧的笑着说:“老子可是对杏花楼下了重注,她们要敢输了,老子要她们全留下来还债!”
“杨统领,你怎么会买杏花楼赢?听说赔率很低,可是一赔五!”说话的是蜀郡王。
杨统领有点不好意思的笑道:“老子不是最近穷吗?当然想以小博大,好好捞一笔!”
“说不定杨统领慧眼识珠,真能如愿以偿呢!”苏霁阳轻笑着接口道。
汉口徐府尹一直含笑看着,人头攒动的两艘画舫,此时才抚须笑着说:“那就拭目以待。”
杏花楼的画舫上,如花姨正盯着花娘们,换衣服和最后上妆。
虞珠儿坐在角落里,推开一扇窗缝,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船,小声的问小白:“这么多人,呆会怎么定输赢?”
“据以往惯例来看,应该是双方各表演几个节目,然后由汉口商会的会长,来对双方三位花娘进行竞价,那方累计数目大,就由那方获胜。”
虞珠儿不满的说:“那她们地头蛇,岂不是要占些便宜,人家可是有老相好!”
“那是不可避免的,你们既然是过江龙,自然要高人一筹才能心服口服。”小白擦拭着青竹笛,慢慢的告诉虞珠儿。
虞珠儿关上窗户,最后一次盘算了出场顺序,这才往如花姨面前走去。
“如花姨,我今儿左眼跳得厉害,不是什么好兆头,呆会儿是谁先表演?”虞珠儿揉揉左眼,撇撇嘴问如花姨。
如花姨偷空灌了一壶茶,不悦的说:“呸呸呸!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钱来了还不是好兆头?她们先表演。”
“我怎么听说是左眼跳灾,右眼跳财?为什么她们先表演?就该悉听客便!我们先声夺目嘛!”虞珠儿才知道比赛顺序。
昧擞葜槎一记:“媚娘,人家说先为我们暖场,我们不能拒绝别人好意是吧?”
“无所谓啦!反正我们不会输,今夜就让土包子们,涨涨见识!”虞珠儿对谁先谁后,其实无所谓,只是荷玩而已。
如花姨又灌了一壶茶,紧紧张张找马桶去了,虞珠儿偷笑着走回来,附耳对小白说:“小白,我看如花姨是紧张了,一直灌水喝。”
“你真的不紧张?探春那天下了船,很久才回来,我不信你不知道。”凌轩慕曾想过,让探春变哑巴,可看过虞珠儿换掉晴雯的茶水,才知道她另有安排。
虞珠儿嘿嘿笑道:“画人画皮难画骨,我要她画虎不成反类犬!”
“这种小喽啰,也值得你专门下套?你是不是闲得疯了?”凌轩慕实在,理解不了她的想法。
虞珠儿严肃的摇摇头,语带萧瑟的说:“不找些事做,我会觉得不真实,这一切,和我的人生,就好似黄粱一梦。”
凌轩慕不懂她突如其来的哀伤,正想安慰她,又看见她脸色一变,瘦了一圈的圆脸上,两只大眼睛闪动着,狡黠的光芒。
只听她马上又语带亢奋的说:“与天斗,发愤图强;与地斗,万寿无疆;与人斗,其乐无穷,快乐天天享!”
凌轩慕看她神采飞扬的样,摇摇头,他怎么会认为虞珠儿落寞?继续擦拭青竹笛,不再劝她。
刚过戌时三刻,大画舫甲板上,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