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不值一提。
毕竟闻川瑜策划的是炸毁整座汴梁城的惊天毒计,光靠胡不喜和赵无安二人之力,几乎不可能化险为夷。
这种时候,赵无安也没死撑着,直接去刑部找了苏青荷,再次进宫面圣。
连着两天骑快马自太安门长驱直入,苏青荷这也算是有史以来的头一例了。故而皇帝每出一言,他都得心惊肉跳好一阵,生怕大难临头。
所幸,直到最后,少年皇帝也没有对他提出什么质疑。不请自来的赵无安为他吸去了大部分的注意力。
其实,休说是皇帝,就连苏青荷也觉得赵无安所说的计划有些扯淡。汴梁城墙一砖一瓦烧制而成,每砖下必有锻铸及督造者的名姓,按砖问责,谁也跑不掉,怎可能凭几斤火药便可毁去?
然而一直讲求道理的赵无安,却唯独在此事上决不让步。
一日之内将始作俑者捉拿归案颇有难度,赵无安居然想劝皇帝将整城居民暂且先撤出汴梁。
“且不说一日内撤走汴梁居民的难度,若是听信你一面之词,朕皇帝的脸面往哪搁?”
赵无安闻言紧闭嘴唇,默不作声,拳头却捏得咯咯作响。
他没有任何造谣的理由,但这个想法本身就已足够疯狂,难以服人。
然而皇上说得也没错。今日已是五月初三,要在一日之内搬空汴梁百姓,也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也就是说,除了等待闻川瑜引爆这座城池,他们别无他法。
苏青荷虽然竭力想为赵无安说些什么,但总觉得他们已把一切都说尽了,再说只是画蛇添足,只能欲言又止。
殿外的胡不喜又何不是等得干着急。
闻川瑜所行所为早已超出常人所能想到的极限,即使将真相公示出来,也不会有任何人相信。
赵无安默默松开了拳头,长叹一声。
“原来如此。他连这一层都想到了。”
“什么?”苏青荷愕然。
“因为这个计划实在太过疯狂、太过难以置信,而我又缺少足够的证据。”赵无安喃喃道,“闻川瑜早就想到了这一层,所以他不惜实施如此疯狂的计划,用这几十万人的命,把我困在城中。”
安南说得没错,这就是对闻川瑜而言再好不过的复仇场所。
只要汴梁城中尚有几十万无辜黎民,赵无安又怎可能丢下这满城苍生,弃城而逃。
“罢了。”赵无安直起身子,“没关系,我去找他。他肯定已到了汴梁,一天时间,我能找到他。”
“这汴梁城人山人海,你要如何去找?”苏青荷怔愣道。
“总能找到的。”赵无安已然转过身,走向大殿的出口。
在殿门处,他与一身盛装的诸南盏擦肩而过,二人眼中都透露出一丝意外神色。
不过毕竟诸南盏是大宋朝的观气师,出现在这里,倒也不算意外。赵无安很快放下了心中的疑惑念头,从胡不喜手里接过洛神剑匣,背在身上。
“没谈拢呗这是?”胡不喜看得分明,开口便问。
“没事,我自己去找闻川瑜做个了断。”赵无安不以为意,“刚刚进去的是诸南盏?”
“好像是,不知道她要去干什么。”胡不喜故作平静的点点头。
赵无安哭笑不得。
“罢了,我知道了,你在这等着祝家小姑娘一起回大相国寺吧,我一个人去找闻川瑜就行了。”他紧了紧身上的背绳,向太安门外走去。
胡不喜连忙道:“老大你别呀!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无安遥遥扬起了手,止住胡不喜。“别了,我知道你就是这个意思。”
他顿了顿,“你放心吧,我已是一品高手,天下罕有人奈何得了。这么久来一直是你在为我断后,也到了我替你牺牲一点儿的时候。”
胡不喜犹豫道:“可对方毕竟是闻川瑜……”
“闻川瑜又如何?几十年里,他哪次是真的差点杀了我?”赵无安嗤之以鼻。
再者说。就算闻川瑜真能威胁到他,赵无安也必去无疑。
他并非心甘情愿被闻川瑜如此算计,只不过总要给他一个交代。
那些年闻川瑜气海被废、伽蓝安煦烈自关外战败,对少年们而言,又何尝不是一场又一场的五月流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