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数十分钟之前。
就在众人踏进皇樱阁大门之时,在皇樱阁主楼顶层厢房内,有那么两个熟悉的背影伫立在殷红雕栏前,瞭望着塔蒙多广阔的建筑群在视野内向远方铺开,心中感慨万千。
“虽然早就听闻塔蒙多的繁荣,但亲眼目睹还是敬佩万分啊。”这时,稍显年轻的银发青年开口说道。
“是啊。”身着银白甲胄的骑士回答说,“很难想象,在这样一座美好的城市,竟然也……”
话刚说到中途,厢房的门却突然打开了。
花若离姿态款款地走到二人面前,光彩照人的她微微低下头致歉说:“非常不好意思,让瑞安殿下久等了。”
……
夜晚,某个梦境中。
骷髅正溶解于时光的洪流。
万千记忆的影像漂浮在深蓝的背景中,不断从骷髅的周围生成、闪烁、再消逝……有时候是骑士集结的场景;有时候是让人心生怜爱的稚嫩脸庞;有时候是刀光血影、火海屠杀;有时候是草坪间的花苞迎着风徐徐摇晃……这些事物,象征着自己的过往、牵挂、罪过以及愿望,可无论他们本身是好是坏,均无一例外地开始破碎、消散。偶尔还会有那么一两句话从那些影像中传出,可那样一来,记忆便动摇地更加厉害了。
说起来,这是时隔多少年了呢。不过,无论过了多少年,感觉自己对做梦这种事情依旧习惯不来。
不是因为害怕看见自己的过去,看见自己真实的内心……那些其实都没什么,最关键的是,出现在这里的并不只有我的“所见”,还有……
毁灭。
几乎每一次在梦的结尾,都会出现这么一个场景。
恍惚之间,自己似乎站在了世界的尽头。
虽然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但我还是能“看见”……看见眼前有“某个”地方,某个仅凭感知无法被凡人所理解的地方,在那里……末日正在来临。
因为没有光,很难用视觉去描述我所“看见”的场面。
但非要形容的话,那应该是有一颗星球……不,应该是一个恒星系……乃至一个星系正在归于虚无的场景。
而无论那个星系是否有生命存在……毁灭并不会考虑这样的事情。
它只是贪婪地吞食一切……从星系的边缘,慢慢蚕食、分解一切物质,直至星系的最中心——时空的奇点。
也唯有这个时候,毁灭的脚步才会稍微放缓一会儿。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稍微窥探到毁灭的来源——
世界的尽头、宇宙的边缘、秩序与虚无的边界,我们所能理解的一切幻想、浪漫、超然以及希望所能扩展到的最远最远的地方。
那里本应生机盎然,本应充满希望与未来……但如今,却破开了一个“洞”,一个连神明都束手无策的“洞”。
而这个洞的来源,自己是知道的。
因为,女神曾经犯下一个过错。
……
黯淡的烛光下,是奥冈夫与少年时期的达里恩促膝长谈的场景。
“达里恩,你觉得,神……是什么样的存在?”
面对教皇的发问,达里恩微微低下头思考良久,最后回答道:“全知全能,随心所欲的存在。”
奥冈夫嘴角的笑意一闪即过,他严肃起来,继续追问道:“那你觉得全知全能,随心所欲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境界?”
达里恩沉吟半饷,开口道:“既然是全知全能,随心所欲……那应当是获得了无上自由的境界吧?”
奥冈夫喝了一口茶,捋了捋胡须,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回答说:“无上自由……但在老夫看来,恰恰是无所谓自由啊……”
达里恩一听,赶紧给教皇倒满一杯茶,嘴上说道:“还请教皇冕下解惑。”
奥冈夫淡淡笑了笑,回说:“在我们以往的认知里,若是神明高兴,则风和日丽、晴空万里;而若是神明愠怒,则地动山摇、天地色变。充分说明神明每时每刻都在影响着凡人的世界,仅仅是一时心情的起伏,便是天堂与地狱之间的差距。而倘若神明真有如同我们一般的情思……达里恩,迄今为止,你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为何?是训练受伤?是课业繁重?还是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你的痛楚?”
达里恩很快便摇了摇头,“都不是。”
“那……”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手指上的茧想了两三秒,然后回答说:“是……对自我的质疑。”
教皇冕下满意地颔首,接着说:“达里恩,你是一个富有才能的人,天才而又勤勉,所以你才能站在所有人前面。可哪怕是这样的你,若是遇到了自己无法解答的难题,或者正如你方才所说,陷入了对自我的质疑当中,面对那无穷无尽的困惑,你可能……连日常的训练都无法坚持下去,是吗?”
达里恩点了点头。
奥冈夫带着慈祥的笑容牵起达里恩的一只手,指着旁边道:“达里恩,你看见了什么?”
达里恩回答:“一扇墙。”
“我若是告诉你在墙的后边,便有你所需要的答案……你想去看看吗?”
“想。”
“怎么做?”
“打破这扇墙。”
奥冈夫放下牵着他的说,一字一句道:“是的,这就是我们凡人的思维方式。我们若是想要得到些什么,便不只是需要设定目标,还需要设定达到目标的途径、方法。可若是神……”
顺着奥冈夫的话音,达里恩微微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