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的战术突击刀,缓缓压向军刀的胸口,刀尖已经刺破了皮肤,军刀用尽全身的力气顶住敌人的手腕,两人彼此僵持。
说起来很慢,其实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摆在我面前的机会只有短短的三秒钟,一个资深狙击手从现目标到锁定目标最快需要2.5秒,而我只需要两秒就足够了。
不过一个转身的时间,我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子弹旋转着脱离枪樘,在我的眼神里,似乎看到了它激射而出的轨迹。
下一秒,整个世界定格在我面前,敌人突然收力,军刀猝不及防,被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就在这一瞬间,我的枪响了。
或许敌人早就预测到我开枪的时间,可能这不是意外,而是敌人设下的圈套。
子弹在军刀的胸前穿过,我的世界瞬间失去了色彩,身体的力气仿佛一下被抽空,脑海中一片空白,回荡在耳畔的只有那还不曾散去的枪声。
闪电划破长空,一声惊雷在头顶炸响,四周响起了一阵密集的枪声,我的战友们终于赶到,敌人被打成了筛子,然而,我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
从未离身的狙击步枪被我遗弃在草丛里,我拖着沉重的步伐,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一步步向军刀走去。
阴沉的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我抱着军刀的尸体,在风雨中痛苦的嘶吼,仿佛苍天也在为我哭泣,我的灵魂随着军刀而去,心,死在了这片战场。
战友们伫立在一旁,没有人说话,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流过脸颊,铮铮铁骨的汉子,只流血不流泪的军人,此刻却泣不成声。
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我已经不出任何声音,甚至连身体都僵硬了,东方泛起了微光,这个夜晚终将过去,而我的记忆却永远留在了这里。
当直升机出现在上空的时候,我已经昏倒在天使的怀里,我不知道睡了多久,当我醒来的时候,军刀的葬礼已经结束了。
天使守在我的床前,看起来很疲惫,估计已经几天几夜没有睡了,我望着天花板,眼神呆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只剩下一具没有思想的躯壳。
她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拉着我的手,无声的流泪。
我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躺了一天,战友们依次来看我,陪我说话,然而,我只知道他们在说话,至于说了什么,我一个字都没有记住。
直到傍晚,趁着天使去准备晚饭的时候,我独自离开医院,来到了烈士陵园,这里埋葬了无数的英雄,每个人都有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为了军人的荣誉,为了祖国和人民,他们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他们无愧于身上的军装,无愧于飘扬的军旗,他们是当之无愧的英雄,铿锵军魂,永垂不朽。
而我站在这里,却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我曾经自负英雄,如今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我来到军刀的墓前站立了许久,照片上他笑得很灿烂,可在我的记忆里他很少有笑容,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到了嘴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泪水无声而落,我跪倒在墓前,颤抖着哭泣。
“你曾说过,z**人,流血流汗不流泪。”
“你曾说过,战死沙场是军人最高的荣誉。”
“你是真正的战士,你为了信仰和荣誉而战,无论任何时候都不动摇自己的信念,而我,只能随波逐流。”
我颤抖着伸出手去,轻轻抚摸他的照片,他的音容笑貌定格在我的记忆深处,成为我心中永远的伤痕。
我靠在墓碑上喃喃自语,诉说着我们的过往,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耳畔,每一次凯旋都历历在目,我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当醒来时一切都能回到原点。
但这不是梦,是我亲手打死了同生共死的兄弟,我毁了军刀,毁了飓风突击队,也毁了我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我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站在军刀的墓前,擦干眼泪郑重的敬了一个军礼,我撕下飓风突击队的臂章,放在墓碑上面,从此以后,我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回到这里。
当我从烈士陵园出来的时候,狼王,天使,精灵,闪电,天眼,金刚,都站在外面等着我,我从医院消失后,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来这里找我,我们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我们都太了解彼此,他们知道,我一定会来给军刀送行。
我落寞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看过,没有人说话,他们看我的眼神虽然还有未曾退去的伤感,却充满了鼓励,我知道没有人会怪我,但我却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也没有办法面对大家,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是我亲手打死了最亲密的兄弟。
我跟着战友们回到了特战基地,我们完成了任务,追回了丢失的资料,全歼了入境的雇佣兵,从军区的角度来看,我们做的很好,很出色,但从个人情感的角度来说,我们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第二天,军区下达了对我的处理决定,我被开除了军籍,这个结果在我的意料之中,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误杀了战友的军人都不可能继续留在特种部队服役。
我脱下了军装,重新成为一个老百姓,我失去了一切,变得一无所有,我的特战基地,我的飓风突击队,我的天使,从此以后,天各一方,陌路天涯。
在我离开的那天,我背着行囊走过训练场,无数的战友敬礼相送,看着那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我心中压抑的喘不过气来,我舍不得他们,舍不得这里的一草一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