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心想,终于到正题了。他回答道:“阿巴泰在昌邑败走,我们都是两条腿走路,追不上他们四条腿,于是走海路赶到天津卫,想在这里阻截鞑子。但是鞑子几乎都是骑兵,打不过可以跑,我们需要附近的官兵支援,最好是骑兵可以拖住他们。所以将军命我来京城请求皇帝和兵部下令调兵。”
温体仁暗暗吃惊,刘烨的胃口还真不小,斩首两千多级还不算完,居然想彻底吞下阿巴泰的大军!这可是鞑子的贝勒,不是什么不知名的阿猫阿狗。
他沉吟道:“你们有多大的把握?”
林三自信地回答:“只要有一两支部队纠缠鞑子最好是骑兵拖住鞑子行军的速度,我们有七成的把握彻底击溃这支鞑子,运气好可以擒获鞑子贝勒阿巴泰。”
彻底击溃、擒获阿巴泰!这样的目标让温体仁无法淡定了。如果这场战斗由自己一手推动,运筹帷幄的功劳怎么都跑不掉了,有了鞑子贝勒作为垫脚石,首辅之位很多年内都无人能撼动。
他没有犹豫,直接做了决定。
“今天已经太晚,你明天直接去兵部,把这些要求直接说出来,兵部自然会拿到朝堂之上商议,到时我就表态全力支持,相信圣上也希望看到一场大捷,这事就板上钉钉了。”这样的安排,既撇清了两方私下的关系,又能光明正大的支持琼海军的提议,是双赢的选择。
林三高兴不已,这就是汉人说的“朝中有人好办事”吧?看来这次京城之行的目的能够达到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林三在首辅这边事情进展顺利,而护卫队队副黄敢带着首级在兵部的遭遇却有些奇怪。
最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长长的马车队伍来到兵部衙门之后,守门的兵卒盘问一番后,听说这些都是鞑子首级,吓了一大跳,赶紧去通报。
不知道是衙门效率低还是其它原因,过了很长时间,才出来一个中年官员,自称是职方司的主事。他让黄敢带着车队从侧门进了兵部衙门,停在空旷的院子里,然后让黄敢带人离开。
黄敢也不傻,这些首级都是可以换银子和官职的好东西,随便来一个人收下就让他们走,也不当面清点,到时候数目不对算谁的?虽然他们不是很在乎朝廷的封赏,但这些首级可是第一团兄弟用命换来的,不能不明不白就让人给阴了。
他说道:“大人,反正我们也无处可去,就让我们看守这些首级吧。等到兵部点验之后,再走也不迟。”
那个主事一直冷冰冰的,不苟言笑,听见这话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你这是不放心?难道我还会吞没你的首级不成?不过是些死人的头颅,又不是什么宝贝。”
黄敢跟着林三从匪军到琼海军,这几年都顺风顺水,欺负别人习惯了,不习惯被人居高临下这么对待,见对方说话不中听,就有了情绪,梗着脖子回答:“这位大人,这可是鞑子的首级,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头颅,都是我们兄弟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您说得这么轻松,有本事去战场上砍一个给兄弟们开开眼?”
主事眼中闪过一丝怒气,阴测测地说:“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你们的叙功、赏罚都归职方司管辖,我说这些功劳是你的就是你的,说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不过砍了几个首级,就蹬鼻子上脸了!”
黄敢怒了:“别人的功劳我不要,该是我们的功劳一分都不能少。我们提着脑袋打仗,可不是为了受你们这些鸟气!”
主事哼了一声:“果然是粗鄙无知的武夫。我还告诉你了,这些首级,今日必须放在兵部,由职方司核查点验,看看有无杀良冒功,总不能你说是鞑子首级就是了。”
黄敢也不让步:“点验就点验,个个都是真鞑子,谁怕谁?但是我们要守在这里,亲眼看着你们清点,给个数目给我们。”
“这里是兵部衙门,不是你们兵营。兵部怎么做事,轮不到你们指点。既然你们要守,就随你们守着。什么时候走了,我再安排人手来点验。”
黄敢一听炸毛了,不守着就可能被动手脚,守着就不点验,这不是欺负人吗?
他一冲动,对士兵们说:“兄弟们,兵部欺负人,咱们不能让他们这么欺负,拉上马车,咱们走!”
主事喝道:“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走随便,但是首级进了兵部的门,就必须留下。”
双方的争吵声惊动了内衙,一群人走了出来,为首的官员沉声问道:“衙门重地,为何喧哗?”
主事连忙迎上去:“杨大人,这个刺头无端指摘咱们职方司,还说要监视咱们点验首级,话里话外贬损咱们兵部,实在可恨。”
这为首之人正是杨嗣昌。经过那次的觐见之后,崇祯恢复了他兵部右侍郎的身份,并许诺等张凤翼班师回朝之后,就把他扶正,而张凤翼另行安排。于是杨嗣昌第二天就奉旨来到了兵部点卯,开始行使职权。尚书张凤翼已经自请督师,出城打鞑子去了,兵部的实际权力就落在了他的手里。
兵部上上下下的官吏都是人精,从圣上钦点杨嗣昌为右侍郎,并在张凤翼离京期间代管兵部一切事宜,就嗅出了味道,这是要变天的节奏啊,衙门的一把手很快就要换人了。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要想保住兵部的肥缺,不在新官上任的三把火中被淘汰掉,抱紧新尚书的大腿是必须的。在这样的心态下,大小官吏已经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