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而快节奏的军号声响彻战场,鏖战中的双方都一愣。流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琼海军士兵还是第一次在实战中听到这个军号,有些反应不过来。
直到特战队如猛虎下山般一路追着老营打,所有人才反应过来。流民眼见老营也败了,自己也久攻不下,无心恋战,慢慢开始且战且退;琼海军士兵在高亢嘹亮的军号声中鼓足了劲,举起刺刀开始反冲锋。此消彼长,原本进攻和防守的双方调换了心态,攻守易势。
流民军打仗靠的是一股劲,没有严明的军纪约束,顺风的时候怎么打怎么有,一旦打逆风战出现溃退迹象,就会出现兵败如山倒的迹象。刚开始只有老营跑路,慢慢地附近的流民也跟着跑,随着琼海军的全面反击,整个求雨山脚下的流民大军全面溃退。来的时候如涨潮,退的时候如同退潮,来亦快,去亦快,几万人像是潮水一般往后方退却,几千身穿红色军装的士兵们在后面追赶,场面异常壮观。
高迎祥和张献忠万万没想到,原本作为杀手锏的老营,却成了全军溃败的导火索,几万人的大军潮水般往自己涌来时,他们一时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几万人打几千人,就这么就败了?
战场上,一旦一方失去了战斗的意志并且无组织地后撤,战斗就必然会演变成一边倒的追杀,即使双方的兵力相差悬殊。几千琼海军端着步枪,大踏步跟在流民大军的后面,像是驱逐赶羊一般驱赶着对手,流民人数虽然是对方的数倍,却没有丝毫转身抵抗的想法,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跑得比旁边的人更快,让别人做刀下之鬼。
溃兵往本阵退却,人潮汹涌,气势如排山倒海一般,进攻时都没有这种势头,眼看就要把高迎祥和张献忠等人吞没。
姜还是老的辣,毕竟是吃过无数败仗的,高迎祥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勒起缰绳调转马头就往后面跑。吃败仗不是最糟糕的,事后再收拢人马,换个地方裹挟流民,照样能东山再起,要是傻愣在这,被溃兵踩踏而死,那才叫冤。
张献忠反应慢了半拍,他还在惋惜自己的老营和几万好不容易拉扯起来的大军。眼看人潮就要把他吞噬,一个年轻将跳上他的战马,坐在他前方,抢过缰绳,大喊道:“义父抓紧了!”拉动缰绳,双腿一夹马腹,飞快地逃离。片刻之后,汹涌的人流蜂拥而至,把这块地方踩踏得面目全非。
张献忠回过神来,定睛一看,感激道:“定国吾儿,还好你机灵,不然为父危矣!”
这个年纪不过十几岁的小将正是他的四个义子之一的李定国。李定国在四义兄弟里年纪最小,暂时还没有独自领兵作战独当一面,但是平日作战也非常英勇,年纪为人处世却很得人心,加上相貌英俊,深得张献忠喜爱。
李定国手执缰绳,认真盯着前方的路,头也不回地:“孩儿救义父是天经地义。只是兵败之事,义父不要太放在心上,胜败乃兵家常事。”
张献忠自嘲道:“想不到一把年纪了还要你这家伙来宽慰。放心,为父拿得起放得下,咱跟官兵打了多少年了,又不是没败过,等官兵不追了,咱们收拢溃兵,重头再来便是。”
但是对手却不如他所愿,这一退就是四五里路,官兵却丝毫没有收兵的迹象,一路追逐驱赶,死咬住不放。
追逐的过程中,流民的武器掉落一地,所有人只想着跑得更快,把能扔的家伙都扔了,即便如此,很多人还是体力不支,倒在路上,被成千上万人踏过,踩成了肉泥。就算这样,也没人敢停下歇口气补充体力,因为官兵一直在后面阴魂不散,稍一懈怠,明晃晃的刺刀随时可能将自己捅个透心凉。
溃败与追杀的戏码从百米冲刺演变成了马拉松,这是流民军从上到下都没想到过的,以往与官兵对战落败,也不是没被追赶过,但都是骑兵追上来,砍几百颗首级回去报功,像这样不讲道理凭借两条腿一路追下来的从未有过。官兵也是人,体力也有限,而且在追击流寇过程中被伏击的战例数不胜数,所以从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追击。
不过琼海军显然不是普通的官兵,良好的训练和营养让士兵们拥有远超对手的体能,而且严格的纪律让他们在追击的过程中也保持着队型。刚开始冲锋的时候队型虽然有些散乱,可是在途中已经由各营、连、排、班的军官归拢了各自的兵,按照编制保持着队型,几乎无人掉队。击败对手后保持追击的态势,以此拖垮高、张联军,是军机参谋处战前制定的策略,只有这样才能慢慢磨死兵力十倍于自己的联军。
不仅士兵们在追,指挥官徐一凡、统帅刘烨和所有参谋都跟在后面,只不过他们都是骑马。追击的过程形势随时可能发生变化,需要随机应变。
刘烨在后世的马术俱乐部混过,骑马像模像样,慢慢跑问题不大。他看着前方滚滚的人流,惋惜道:“要是咱们有几千骑兵就好了,追上去一顿马刀伺候,人头滚滚,也用不着咱们的士兵两条腿追得这么辛苦了。”
跑了近十里后,张献忠和李定国所骑乘的战马都口吐白沫了,显然已经达到了体力的极限。张献忠忍不住吐槽:“贼你妈,这些官兵跑不死吗?马都跑脱力了,还追着不放!”
李定国跳下了马,道:“义父,我下马,你坐着,起码少个人的份量。”
张献忠摇摇头:“没用的,马已经不行了,再跑马就要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