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烨对野战炮的性能评头论足时,对面流寇阵一阵喧哗,打着“张”字旗的队伍闪到两旁,让出一条路,从后方来一支更庞大的队伍,打出的是“闯”字大旗。
朱大典提醒道:“刘总兵,这是匪号‘闯王’的高迎祥了,若论老奸巨猾,此人犹在张献忠之上。”
刘烨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其实他更熟悉的是下一任“闯王”——李自成,对这个高迎祥倒是不甚了解。不过历史高迎祥能够成为早期流民军的大佬级人物,自有其过人之处。
打着“闯”字的队伍越过张献忠的部队,来到最前方,在各级头目的指挥下,阵型由密集变得松散。
刘烨皱起了眉头,这高迎祥应变倒是快,知道排出密集的阵型向拥有强大炮兵的琼海军冲锋无异于自杀,排出了松散的阵型,一定程度能减少炮击带来的伤亡。对手已经出招,现在看徐一凡如何应对了。
山腰上,炮兵营长左武卫同样也皱着眉头,对手的阵型越松散对炮兵越不利,至少实心弹的杀伤力要大打折扣。
一名传令兵跑了来,敬了个军礼,问道:“左营长,团长让我来问话:如果实心弹效果不好,可否考虑开花弹和霰弹?”
左武卫回敬了军礼,告诉他:“请告诉团长,霰弹的射程太近,而且山下是自己人,会造成误伤,现在的野战炮阵地无法使用霰弹,但是山下的山地炮不受地形和阵型限制。另外,开花弹可以使用,不过杀伤效果可能不会太好,另外为了安全起见,敌人进入四百步的范围内我要停止发射,避免误伤。”
“明白了!”传令兵转身下山,把左武卫的的回答和建议转告给徐一凡。
“霰弹不能用,开花弹只能打到四百米停止射击?明白了。”徐一凡对传令兵下令,“通知正前方和侧方的四个步兵营长,敌人可能和刚才一样三面同时进攻,但是人数更多、队形更稀疏,光靠火炮可能无法阻止,要做好步枪火力迎敌甚至是拼刺刀的准备!”
传令兵带着他的命令走后,徐一凡摩拳擦掌地看着前方的“闯”字大旗,跃跃欲试道:“来吧,闯王,让我看看你比起张献忠厉害多少?”
随着三声炮响,高迎祥的兵马开始了冲锋,伴随着响彻天际的喊杀声,漫山遍野的流民如同蚂蚁一样从各个方向冲向求雨山。
山顶上,严光悚然道:“这闯王很有魄力,怕是一次把所有兵力都投入了!”
刘烨也说道:“没错,高迎祥比张献忠更加果断,没有使用添油战术,派一小部分人马进行试探,而是倾巢而出,看来是打算赌一把了。”
其实高迎祥并没有投入所有兵力,老营一个人都没派出去。不过相对于几万人的庞大基数,老营的人数不值一提。他手下共三万多人马,除去押运财物、马车的士兵,再刨除各头目的家眷、老弱,这一次冲锋足足动用近两万人马,说是倾巢而出也不为过。
俗话说“兵一过万,无边无际”,人多到了一定程度,视觉的冲击感非常强烈。琼海军经历过博辅保卫战的老兵还算镇定,毕竟何如宾率领的大军也有将近两万人。可是从山东移民选拔入伍没多久的新兵就不一样了,视线所及之处,到处是密密麻麻的人流,说不紧张害怕那是骗人的,不少人握住步枪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紧紧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朱金虎是第一营的新兵,和他打过架、关过禁闭的蓝林也在这个营,只不过朱金虎在一连,蓝林在第三连。他看见漫山遍野的流民,心跳不争气地加速起来,于是伸手捂住胸口,似乎这样做能让心跳平缓一些。他往右边看了看,由于几个连队都是平行排列,并没有看到蓝林的身影,心里想:这家伙块头这么大,打起人来这么凶,应该不会害怕。
被他认定为胆子大的蓝林此刻正在大口喘着粗气,一点也没有镇定自若的模样。蓝林有个毛病,紧张或者害怕时,会呼吸急促,像是不会游泳的人呛了水一样。
看见他这模样,旁边的士兵纷纷向他行注目礼,眼神有同情的,也有鄙视的,只是碍于军纪,怕上官责罚,没人敢乱开口说话。
站在横排最左边的是这个排的排长,他看到蓝林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小声说:“看着你这么大块头,咋胆子这么小呢?别给咱们排丢人行不行?”
蓝林听到了排长的吐槽,脸色顿时涨成了紫色,他一边喘气一边解释:“排长,我不是害怕,只是……只是有点兴奋……”
排长不信,嘴角一撇:“使劲吹吧……”
这时,一种吹奏乐器的声音开始响起,音色嘹亮,节奏悠长。从排长到蓝林在内的所有士兵听到声音后立刻从斜跨在腰间的布袋里取出纸壳包裹的定装子弹,咬破纸壳,开始了装弹的步骤。
和以往“指挥基本靠吼”的方式不一样,扩军后的琼海军对指挥方式进行了改进和优化。靠语言下命令已经不适合几千人规模的部队了,漫长的队列和战场的嘈杂声可以淹没一切军官下达的指令,再能吼的人也无法把命令清晰地传达到几百米外。在梁小明的指点下,借鉴现代某些军队的特点,把指挥方式改成了令旗加军号的模式,军号的制作和使用直接借鉴了。像眼下这种悠长的军号声代表了进入战斗状态,手上的武器要装填好保持在随时可以击发的状态。
虽然刚才炮兵营的战果非常显赫,但是面对“闯王”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