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伏在船舱中万分郁闷的郑芝豹一跃而出,挥舞着虎头刀大喊道:“兄弟们,成败在此一举,都给我上!”
想象中一唿百应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寥寥几个人从底舱钻出来,探头探脑,似乎在犹豫该不该听从三当家的号召,更多的人躲在下面舱里不敢出来。甲板上的尸体倒是堆积如山,与犹疑不决的几个活人一起构成了一副诡异的画面。
郑芝豹心里一沉,这些部下都被打怕了,丧失了进攻的勇气。他深吸一口气,朗声说:“到了这地步,谁要做缩头乌龟,小心你的家人遭受无妄之灾!”
听到三当家用家人做威胁了,海盗们无奈,只得接二连三从舱底爬上了甲板,准备攀船肉搏。由于甲板上血流成河,不少人站立不稳,脚下打滑,摔了个四脚朝天。
这时卡隆炮都已经停止了射击,敌船已经靠拢,处于火炮射击的死角,再开炮已经没有意义了。炮甲板内,炮手们都被集中起来,每人发了一把琼海五年式手枪或者琼海三年式步枪,大副和火炮长紧急训话:“敌人就要登船,不想做刀下鬼的话,拿着枪登上甲板去战斗,把他们赶下去!”
不管是永乐级还是武毅级战舰,都是纯粹的炮舰,面对一般的战斗,依靠自身强大的火力足以应对威胁,所以并没有配备多少专职战斗人员。但今天的战斗是超常规的,完全颠覆了海战的正常模式,郑家不计伤亡地投入肉搏战兵力,数量远远超出了预期,以至于近百门卡隆炮的疯狂炮击都无法彻底将其消灭。为了确保不让残余的海盗登船改写战斗的结果,不管是负责点火的炮手还是升降风帆的水手,都要拿起武器,用平时不太擅长的方式去战斗。
高杰虽然表面上很镇定,但是心里多少有些紧张,他最害怕的是刘烨的安全有什么闪失。尽管从刚才的观察来看,郑家这些海盗出身的士兵已经露出了怯战的情绪,但是毕竟人数实在太多了,而“广东”号上除了刘烨警卫队抽调的十名士兵,就没有正儿八经的步兵了,警卫队已经被抽调和特战队一同攻打安平镇,不在这艘旗舰上。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一边吩咐船长范博梅尔组织水手们就地抵抗,一边让传令兵向两侧的武襄级发令,立刻向旗舰靠拢。
郑芝豹威逼利诱部下登船花费了一些额外的功夫,甚至不得不以家人做威胁,才得以组织起像样的登船战,这给战舰上的人争取了时间,水手们从望台、桅杆上下来,炮手们从底层的炮甲板钻上来,聚集在一起,端起枪,做好了战斗准备。
最后的战斗开始了,在郑芝豹的弹压下,幸存的海盗们嚎叫着为自己打气,纷纷抛出飞爪勾住船舷,抓住绳索往上爬。战舰上的水手们端起枪,朝下射击,阻止对方的攻势。“”的枪声与海盗们的大唿小叫混在一起,喧闹无比。
与荷兰人的火绳枪不同,琼州营的燧发枪不仅因为点火方式不一样导致射速更快,而且采用了纸质定装子弹,比起光熘熘的铅弹摩擦力更大,就算斜着枪口往下,也不会轻易掉落,所以悬挂在绳索上自以为躲在了火枪射击死角的海盗们,遭遇了激烈的火枪打击,纷纷中弹掉落。
即便水手们仅仅接受过简单的射击训练,射击的熟练度无法与陆军士兵相提并论,但是依仗着武器的先进,加上居高临下的优势,海盗们在攀爬过程中又没有任何有效反击的手段,这场登船与反登船争夺战的天平还是倒向了琼州营。加上偶尔有飞爪的绳索被斩断,成串的海盗掉落海中,更是雪上加霜。
郑芝豹心里泛起一阵绝望,这天杀的琼州营,不管是大炮还是鸟铳,全都比红毛更犀利,郑家远战近战都处于下风,当初为何不趁其羽翼未丰满的时候,将其扼杀呢?
就在这时,船舷处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探头张望了一下,似乎在观察战况,不过马上被旁边的人拉了进去。郑芝豹眼尖,认出这是琼州营参将刘烨这场海战的幕后黑手。原来他的座船恰好撞上了刘烨所在的旗舰“广东”号。
郑芝豹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战况如此不利的情况下,若是能够斩杀敌酋,不仅有望扭转战局,自己也会立下泼天的功劳,老天爷这是把一个天赐良机摆在了自己面前啊!
他举起虎头刀,高喊一声:“兄弟们,集中人手攻打这条大船,上面有条大鱼,若能登船者,赏银二百两!”
只需要登船就有二百两赏银,这在郑家次开出的赏格里是前所未有的。海盗们被赏格的刺激榨出了体内最后一点勇气,唿啦啦涌到“广东”号下,奋力往上爬。
以永乐级的高度,登船的难度不亚于蚁附攻城,海盗们凭借着一股虚火努力往上攀爬,在火枪的打击下,仍然没有人能够登上甲板。
郑芝豹怒了,把虎头刀插在背后固定,推开前面几个手下,抓住绳索,亲自登船。
不时有铅弹从头顶扫过,郑芝豹紧紧贴住船壳,借助前方的海盗作为掩护,以躲避射击。由于船体并不是垂直的,而是上宽下窄,绳子上挂着的一连串海盗,船上的人很难击中躲在下方的人。郑芝豹经验丰富,充分利用船体结构和人肉沙包的掩护,顺利地爬到了离船舷边缘不到十米的地方,眼看就要登上甲板。
这时,在两侧顺利歼灭了试图迂回到后方的十几条运兵船后,16艘武襄级巡逻舰接到了旗舰命令,迅速靠拢了过来。面对密密麻麻攀爬的人群,他们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