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孙元化来到临高,他就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以前的优越感消失殆尽。
原本刘烨手下没有像样的读书人,“二当家”梁小明沉迷于技术,不过问政事,与石英那样的武夫和李二狗那样的泥腿子比起来,严光首席智囊的地位无可动摇。可是孙元化一来就变了样,人家是举人出身,历任兵部主事、郎中、右佥都御史、登莱巡抚,无论是功名、职位、经历都远胜于他,严光南京兵部小吏的身份简直说不出口,就算是引以为豪的“知兵”,在对方光鲜的履历面前,也摆脱不了纸上谈兵的尴尬。
但是严光的直觉告诉他,孙元化虽然愿意留在临高,但是对朝廷的忠心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而刘烨的心思他比谁都明白,绝不甘心做一名被文官呼来喝去的武将,其最终目标是逐鹿天下。刘烨能否摸透孙元化的心思,他不能肯定,但他有信心找到合适的机会让孙元化表态,让刘烨明白孙元化的“身在曹营心在汉”的骑墙心态。所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孙元化在刚才那样的情况下,绝不会选择以谎言蒙混过去,势必会表明心迹。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他所料,孙元化“顺理成章”地被他看似有些无礼的话引出了那番言论,不管刘烨如何大度,这根刺终究是种下了,今后刘烨可能仍然会倚重孙元化的才能,但绝不会彻底信任,总会有所保留,而他严光才是全心全意辅佐其夺取天下的属下。至于刘烨的表态,在他看来,不过是用一种掩饰,让吃相不太难看而已。
严光和孙元化内心微妙的想法,刘烨自然不可能完全掌握,但是大体还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孙元化的立场他并不意外,严光对孙元化的提防也是人的本性,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他虽然不屑于古代人所推崇的所谓帝王心术,但属下之间良性的竞争是有利于团体的展的——前提是这种竞争保持应有的克制和秩序。所以他并没有点破严光的用意,也没有斥责孙元化的“二心”,只是以自己的表态化解了这个局面。只不过他的这番表态没有掺什么水分,基本上是心中所想,并非严光所猜测的惺惺作态。
“不过要年底操办热闹一番,总得有个由头。”严光成功达到目的,也不再纠缠,转到最初的话题,“按理说,如果将军家有人做寿或者娶亲是最好不过了,给琼州大小官员送张请柬,既达到目的,也给了他们台阶下,总不能让人家文官巴巴地过来给武官拜年,他们总得留点脸面。”
刘烨和梁小明面面相觑,话是不错,可是两人赤条条穿越过来,父母家人都在另一个时空,哪来的家人做寿?倒是娶亲靠谱点。
众人都开始琢磨,将军身边并无与之匹配的女子为妻,纳个妾也不值得兴师动众,到底以什么名义操办好呢?
李二狗想了一番,拍了下大腿起身说道:“将军身边没有合适的人,梁老爷身边不是有个女子吗?左右都是梁老爷的枕边人了,倒不如趁这个机会把事办了!”
众人眼睛一亮,纷纷说可行。虽然梁小明在琼州营并无一官半职,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在琼州营挥的作用和地位,妥妥的“二当家”,在刘烨没有适合婚嫁对象的前提下,二当家也能撑起这个场面,以他的名义办一场婚宴完全可行。
梁小明没想到矛头会指向自己,连忙摆手:“这个不太好,那个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子,怕撑不起这么大的场面……”
严光说道:“这个好办,就让提县太爷认她做义女,身份问题就解决了。”
众人皆以为然,琼州营二当家迎娶县太爷义女,很有看点,颇有点文成公主下嫁吐蕃藏王、王昭君嫁给匈奴单于的意思。
刘烨抚掌大笑:“这个主意妙极。梁老爷舍身取义,为我们的发展作出不可磨灭的贡献,那些官员怎么着也该赏脸来喝杯喜酒吧?”
梁小明有些手足无措,他从没有想过自己的婚宴被承载这么多的政治任务,觉得有点别扭,但事关大业,又不好出言拒绝,只能听之任之了。
李福咳嗽两声,说道:“属下先行恭喜梁老爷老爷新婚之喜。还有一件事今日一并公布,可谓双喜临门。按将军的吩咐,成立琼州商行,将酒厂、被服厂、杭州万花楼并入其中,每年所赚银钱,除去供给兵工厂、钢铁厂、船厂所需,以及琼州营的军饷,留下备用金,其余部分分成若干股,给在座各位分红。”
众人大喜,刘烨当初成立琼州商行确实说过这个分红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位了。
刘烨微笑着说道:“李福你把账目给大伙粗略介绍下,让大伙心里有个底。”
李福恭敬点头,拿出一本账簿,一边翻看,一边说道:“酒厂今年四月开张,中间被封一个多月,截止十一月,七个月一共进账三万八千两银子;被服厂共二十万八千两;万花楼共一百八十万两,每月卖炮给福建游击郑芝龙,可得银三十万两,已进账十五万,剩余十五万年前可交付,这笔进账也拨到了商行的账上。”
虽然知道酒厂和万花楼是下金蛋的鸡,但是众人还是被这数字震住了,更没想到的是卖炮居然能进账三十万,以及万花楼能有一百多万两。
李福继续说道:“陆军和海军军饷共计八千七百五十两,火铳和大炮训练消耗铅子、炮子折合一千二百两;琼州和广州两战耗费不菲,但是官府赔偿十万两,除去开支还剩余七万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