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领悟不透,吕易忠还补充道:“此事若由巡抚衙门直接出面恐怕不太妥当……”
刘烨知道,除非生死之仇,官员一般只在暗地里较量,不会直接开撕:“我懂的,就由我出面,万一有什么事,推给我就是,无非落下一个办事鲁莽的评价嘛!”
吕易忠从袖中伸出拇指:“将军真乃一颗七窍玲珑心。”
“别介,七窍玲珑心那是比干,没好下场。”刘烨打趣道。
吕易忠眉头一挑,这刘烨虽是武将,但是对官场的门道看得也透彻,还知道比干取心的典故,一定是读过书的,能文能武,怪不得做下那样泼天的大事,还能平安无事地被招抚,洗白上岸。
越是这样的人,越要处好关系。吕易忠自告奋勇陪同刘烨一起去鼎丰船行。
刘烨带着警卫队,在程友德和吕易忠的带领下来到了鼎丰船行。鼎丰的规模比程记要大很多。刘烨看了看船厂进门处牌楼的匾额,吩咐了一句:“把牌子砸了,所有工匠全部捆走,木料贴上封条,隔日来取。”
林三应道:“遵命!”
队员们开始动手拆匾额,几名护院模样的壮汉走过来,喝骂道:“哪里来的狂徒,敢到鼎丰撒野?知道这是谁罩的吗?”
刘烨懒得跟几个爪牙啰嗦,下令道:“啰里啰嗦的,把他们绑了,嘴堵上,丢一边去。”
几名壮汉见对方还要动手,骂骂咧咧着准备去取家伙反击。警卫队没给他们这个机会,几枪托砸下去,个个哭爹喊娘,然后全部五花大绑,用破布堵上了嘴。
一名管事见势不妙,偷偷从旁门溜走,赶紧去报信。
船厂的工匠足足有五六百,真要捆绳子都不够。刘烨一见有这么多人乐了,手一挥:“算了,也别捆了,直接押到码头,赶上船送到博辅去!”
其余管事监工之类的角色作鸟兽散,刘烨也懒得去管他们。林三请示:“还有几艘在建的船如何处置?”
“没建好又开不走,还能怎么处置,一把火烧了!小心莫殃及那些木料。”
火光冲天而起,周围的百姓远远地站着看热闹,指指点点。这时,一名管家模样的人在船厂管事的带领下气喘吁吁地赶来了,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快住手,赶紧灭火……你……你知道这……这船行是谁家的吗?是高……高巡按……的产业……”
刘烨从一名士兵手中取过步枪,朝着这管家一枪托砸过去,牙齿都砸飞几颗。
“你个老匹夫,胡言乱语什么?我是奉命征集木料和船匠,打造战船,用来剿灭海贼刘香的,刘香一灭,是广东全省百姓之福。高大人身为朝廷科道御史,莫说他不会私下经商,就算这是他的产业,自然也是心系黎民百姓,怎会如此糊涂,为一己之私破坏剿贼大计?你莫要打着高大人的幌子招摇赚骗,坏了高大人名声!”
管家被砸得七荤八素,脑袋都懵了,再听得这一番话,半天都回不过神来,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过了一会儿,才觉得牙齿掉落之处疼得要命,捂脸哀嚎起来。
吕易忠暗中点头,这刘烨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行事果断狠辣,这么大船厂,说烧就烧了,话里行间还滴水不漏,就算高巡按在场,都没法反驳这番话。
押着乌压压一群匠人,刘烨志得意满地走了,送走这些人,他还得雇人来搬运这些木料送上船运回临高。
见凶人走了,管家不敢追上去自讨苦吃,捂脸愣了半天,看着被焚毁的船坞,调头就往回走。
高府。
高舜钦听了管家的回报和小舅子的哭诉,额头青筋暴露,却一言不。巡抚衙门虽然是后面的推手,但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出面,他没法找慕天颜说理。至于刘烨,那一番话明显是有备而来,基本上堵死了他正面反击的道路。若是下黑手报复,他一个科道言官,又没有这样的能力和手段,哪里对付得了一个手握重兵的武将?思来想去,居然无计可施,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良久,屋外的下人们只听到屋内传来杯子摔碎的声音,个个都屏声静气,走路也蹑手蹑脚,唯恐惊动了老爷,成为泄怒气的对象,没来由吃顿板子。
吕易忠分析的果然不错,鼎丰一砸,鸿运果然乖乖地把木料船匠都送来了,据说东家还被余知府骂了个狗血淋头,说是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这个煞神。
码头的木料堆积成山,工匠被分批运走。这次扫荡,足足从广州拉走一千多名船匠,近万方造船的木料,可谓满载而归。刘全和张明礼寻访的几百名铁匠和裁缝只能等船匠和木材运完之后才能出了。
刘烨没有跟随船只立即返回临高,他尝到了与权力勾结的甜头,食髓知味,想要进一步与巡抚慕天颜接触,利用巡抚手中的权力获得更多的好处。
“呵呵……”巡抚衙门里,慕天颜笑得很开心,这次高舜钦吃了个闷亏,他乐见其成,刘烨的所作所为,很对他的胃口。
“刘参将,你可知道,本抚为何这般开心?”
刘烨微笑道:“下官略有耳闻,据说高巡按与抚台政见不合……”
“又何止是政见不合!”提起高舜钦,慕天颜就有气,“这厮平日自诩清廉,又挖空心思想做些政绩,当日前任制台王大人想要进剿你琼州营,广东大小官员都不热心,唯独他上蹿下跳非常起劲,怂恿制台一意孤行。这一战几乎耗空了广东的藩库,全省再无可战之兵。可恨的是,事情搞砸之后